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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纯爱] 【那段还未萌芽的感情】(11-20)【作者:法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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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还未萌芽的感情】(11-20)【作者:法恩】

作者:法恩
字数:38,202 字


  -11—

  睁开眼,彼方的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没有开灯的提督室光线有些昏暗,但是对彼方来说,还是比昨晚看到的景象
好多了。

  想起昨天看见的光景,彼方不禁感到作呕,那是自己没有想过的、舰娘最后
的处置方法。

  如果要说自己唯一还能感到幸运的,只有还能遇见她、还能遇见看起来没事
的他而已。

  「所以,您是为了山城的事情而来到这里吗?」身上套着彼方的上衣,从背
后被彼方搂着,翔鹤侧过头看着身后的他。

  「是啊,姑且不论你说过的请求,就算是为了我自己,也必须试着让山城不
要对我抱持这么强烈的敌意。」就连在近海巡逻都会有生命危险,彼方实在是希
望可以避免。

  「这件事情,只靠提督是办不到的呢。」对于彼方的话语,翔鹤给予的确定
的答案,「不只是提督。不管是我、您提到的古贺提督,甚至是您想的到的任何
人,只要不是扶桑,就不可能说服山城。」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为了确定扶桑最后的下落,我才会寻找舰娘被处刑
之后的去处。」甚至,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来到这里。

  「提督。」听到彼方这么说,翔鹤稍稍蹇起了眉,「扶桑她……的确是在这
边,但是她跟我不一样……提督,您知道『扶桑』型的称呼吗?」

  「那是……」

  「是『不幸』呢。扶桑是被冠上『不幸』之名的舰船,因此来到这边的将领
们,会以扶桑的『不幸』为乐。」

  以不幸为乐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心中已经有底,彼方也不愿意去想象。

  「因为我身为『翔鹤』,所以才能像这样子,还拥有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
扶桑……扶桑她能够休息的时间,只有最低限度的修复时间而已……」

  「修复时间……」彼方的拳头因愤怒而颤抖,他不知道应该自己能说些什么。

  最低限度——也又是扶桑只拥有在修复时、甚至是高速修复材时的短暂休息
时间。

  「是的,扶桑现在就是处于这样的情况下。虽然我知道扶桑下次的休息时间,
但是她还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所以,我必须将山城带到这边吗?」对于自己说出的提案,彼方还是有些
不安。

  「是的,如果提督有办法将山城带到这里的话,我会想办法让她们见面的。」
翔鹤转过身,像猫一样伏着身体仰视着彼方。

  「你……有什么办法?」抱着些微的不安,彼方问着。他不希望她又勉强自
己、不希望她因此而又受伤。

  「提督不信任我吗?」

  「不是这样的,但是……」

  「提督。」抱着彼方,翔鹤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请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唉。」觉得自己说不赢翔鹤,彼方只能叹息,「我知道了,但是……
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呀。」虽然有说不上的不安,但是彼方只能相信翔鹤,再一次
将她抱紧。

  「翔鹤……」想起昨晚的她,彼方有些失神。

  到底她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扶桑跟山城见面呢?

  彼方并不怀疑翔鹤,只是依然为她担心。

  但都决定要把这件事情交给翔鹤了,自己至少也要去做到应该要做的事。

  总之,先去见古贺一面吧!

  不管是感谢她告诉自己情报,或者是要请山城跟自己同行,都必须先跟古贺
商量。

  彼方站起身,打开房门。

  在他面前,站在门后,一名穿着蓝色短裤裙的少女,双手握着一把巨弓,弦
上的箭分毫不差的瞄准自己的眉间。

  彼方反射性的将门关上。

  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山城,竟然还有人会做这种事情?

  该不会自己现在已经被全镇守府的舰娘怨恨着吧?

  在彼方脑袋全速运转的同时——『扣、扣』——平静的敲门声响起。

  「嗯……如果要对我下手的话,应该没有必要特地敲门吧?」带着自己所下
的、没有依据的决定,彼方再次打开房门。

  一样的少女、一样冷淡的表情,但眼前的她看见自己后,深深的对自己低头。

  「一航战……加贺吗?」对少女刚才的举动不得其解,但彼方还是先开了口。

  「……是,航空母舰加贺。」

  「呃……」是个话不多的人呢,但就性质而言,感觉又跟诗织不太一样,
「那你今天是为了什么而来找我的?」

  不管是对自己有怨言,或者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总之先问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一航战加贺,从今天起转任至提督旗下。」

  这应该是个不好笑的笑话吧,彼方想。

  彼方很了解自己的个性、以及自己适合相处的个性。

  电的听话、飞鹰的主动、古贺的强迫、诗织的直接,尽管有些难以应付,但
终究是能跟自己相处的个性。

  只是加贺——所谓的无口的个性,是自己不会应对的。

  不主动与自己接近的人,彼方也不会主动接近对方。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在进行舰娘的申请时,彼方还特地跳过了加贺跟曙
之类、明显与自己不合的舰娘。

  那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我是由古贺提督申请之后,她再将指挥权转移到您这边的。」似乎是看出
彼方心中的疑惑,加贺迳自说着。

  「啊啊……是那时候的……」

  原来这就是古贺准备的正规空母吗?二航战就算了,彼方没想到当初古贺是
打算用一航战来交换飞鹰。

  「请问提督,接下来有什么吩咐?」

  「这个嘛……」虽然加贺的到任对自己是个意外,不过这也不影响原本预定
的行程,「我等等要去找一下古贺提督,就麻烦你今天整理一下提督室里的文件,
再去一趟开发局申请看看舰载机吧。」

  「……是。」听见加贺的回应,彼方安心的离开了提督室。

  原本是打算这个样子的,但是不过才离开了几分钟,彼方才想起各式各样麻
烦的事情。

  诸如自己没有向加贺交代要向开发局申请舰载机的开发配方放在哪里、今天
会到任的新舰娘的安置、还有需要先让飞鹰确认过的文件之类,自己好像什么都
没有跟她说。

  虽然这是一开始这些事情都让飞鹰一手包办造成的结果,但是自己最少也应
该带加贺去跟飞鹰确认这些事情吧?

  因为急着处理山城的事情所以完全忘记了这些事情。如果是诗织的话,一定
能处理的更好吧?果然自己还是不成熟呀。带着这样的感叹,彼方回到自己的提
督室前。

  「加贺……」

  「主人,欢迎回来。」

  『啪!』这是彼方今天第二次的反射动作。先是山城的炮击、加贺的狙击,
最后是精神攻击吗?古贺这家伙。为什么自己的提督室里会有穿着女仆装的小女
孩对自己喊『主人』?

  让飞鹰知道提督室里面发生这种不正经的事情,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吧?

  「主人,发生什么事了吗?」彼方关上的门从房间内被打开,小女孩探出头
来,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那个……你……」

  「是!我是驱逐舰!绫波型九号舰的涟喔!」

  「驱逐舰……」这么说来,自己是有申请过驱逐舰……「不对,那你身上的
服装是怎么回事?」

  彼方指着那件不是以蓝色跟白色为基础的水手服、而明显是以黑色及白色为
主的女仆装。甚至不用跟记忆比对,彼方就能断言没有任何一位舰娘的制服是女
仆装。

  「这个吗?是涟的兴趣呢!可爱吗?」涟说着拉起黑色的裙摆,旋转了一圈。

  「啊……」彼方不知道该坦率的接受还是否定。

  确实涟穿着女仆装十分适合,

  但是站在提督的立场,自己似乎也不好称赞她,只能含糊的带过。

  「对了,加贺还在吗?」

  「加贺姐吗?她在提督室里呢。跟听说的一样,是个冷漠的美人呢!」

  「加贺。」

  「……」加贺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彼方。

  「稍微跟我来一下,可以吗?涟也一起来吧。」

  「……是。」

  「要去哪里?」

  「嗯……算是拜访前辈吧?」想起那张总是认真的脸,彼方只能在心里苦笑。

  「提督,请问您有在听吗?」

  「是。」虽然不用正坐,但是果然被骂了呀。彼方对于自己的预测在这种时
候的准确率感到无奈。

  「涟自己也要注意一下,虽然提督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但是在外面被看到
是会给提督带来困扰的。」

  「对不起,飞鹰姐姐……」

  「加贺小姐,我不在的期间……提督就麻烦你了。」

  「……叫加贺就可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加贺,提督就麻烦你了。」

  「嗯,以一航战的骄傲,跟你保证。」

  「可以的话……轻松一点我会比较开心……」

  「提督?」

  「……提督……」

  「……主人?」看到飞鹰跟加贺突然叫着提督,涟也跟着歪着头叫着。

  「……」

  为什么会连涟都被影响了呀?

  彼方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中呐喊。

  「我知道了,我会加油的……」有点无力的低下头,彼方哀悼起自己在失去
假日之后,再次失去的悠闲日常。

  「那飞鹰,加贺跟涟先交给你了。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待了一会儿,彼方从刚开始时舰娘们的默契,到她们后来的交谈,认为飞鹰
能够好好的秘书舰的工作交接给加贺,打算先离开。

  「等等,提督……那个……山城的事……」

  「那件事呀……」思考了一下,彼方说,「没有问题的,我会好好处理的。」

  虽然很自私,但彼方不想让飞鹰知道那些事情。

  或许她有一天会不得不知道,但是彼方不希望是现在。

  至少,在山城的事情上,彼方希望能由自己来解决。

  -12—

  『扣、扣』,彼方敲了敲房门,里面的人慵懒的应了句『进来』。

  「我进来了。」彼方礼貌性的说了一声,走进房内。

  古贺的房间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但她今天难得好好地坐在桌子前面处理文
件。

  山城像是门神一样站在她身后,虽然没有跟上次一样拿着46炮对准房门,但
是一看到进门的人是自己,眼中还是充满了重重的敌意。

  「你今天来做什么!」看到彼方走了进来,山城毫不客气的问着。

  「山城。」古贺没有回头,只是叫了山城的名字,就让她安静了下来,

  「那么虽然我制止了山城,不过我也想问你一样的问题呢。季提督,请问你
今天来做什么呢?难道……是对上次意犹未尽吗?」

  「才不是!」原本听见她叫自己『季提督』,还以为她打算正经一点,看来
并没有这回事。「加贺,是你派过来的吧?」

  「是呀,是个大惊喜吧?」

  「……是呀,继46炮之后被用弓箭指着眉间,真是个吓破我胆子的大惊喜呢。」

  「哈哈哈!被你看出来了呀?」

  「会开这种恶质玩笑的提督,整个镇守府也找不到第二个呢。」

  彼方双手抱胸,带着冷淡的眼神盯着古贺。

  不过这也只是一时之气,要是对这种事情一一在意,是根本没办法跟古贺相
处的。

  「总之,还是感谢您及时提供战力支援。」不满归不满,彼方还是对古贺道
谢。

  「嗯?但是你今天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来找我的吧?」连这种事都被猜到了呀?
那感觉她连接下来我要提出什么要求都会知道了。

  「嗯,实不相瞒,今天的确有件事情希望得到您的协助。」

  「喔?说来听听?」

  「可以的话,希望借用您的山城一天。」

  「没问题呀!」古贺连彼方的话都没说完就答应了。

  根本就是完全知道了吧!

  说到底,自己还是没办法超出过去教官的预测吗?

  对此,彼方心中有股扫不去的烦闷,但也只能不表现出来。

  「我是接受你的提议啦,但是你必须自己说服山城喔!」古贺退开到一边,
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彼方跟山城的对峙。

  应该怎么样才能说服山城?

  不,自己根本不可能说服山城,这是翔鹤说过的。

  所以,考虑跟山城交涉,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自己只要告知她就可以了。

  「山城。」「不要!」

  「跟我来吧。」「我拒绝!」

  「我能带你去见扶桑。」

  「我说过……你说……什么?」

  「我能带你去见扶桑。」

  「不准用你的嘴巴喊出姐姐的名字!」山城愤怒的咆啸,压下炮管对着彼方。

  「你可以对我射击,但是我还是必须说,我能让你见到扶桑!」为了不被山
城的气势压过去,彼方也增加了音量,「我并不知道扶桑现在是什么样子,但是
不管要我说几遍都可以,我能让你见到扶桑!」

  「我……」虽然想要反驳彼方,但是对于山城,想见到扶桑是她最大的心愿,
所以她犹豫了,对于这个提案深深的犹豫着。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就用你的主炮对准我!如果我不能实现承诺,那你
就一炮杀了我吧!但是这是你唯一能见到扶桑的机会!」

  「……真的能……见到姐姐……」山城低下了头,彼方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可以。」处理这件事情的虽然不是自己,但是他相信翔鹤。

  「那么……我……」像是要克制自己对于彼方的杀意一样,山城身体微微地
颤抖,「我答应,仅限一天的时间内,我会听从你的指示。」

  彼方自己的工作到说服山城就算是结束了,剩下的翔鹤说请交给她,彼方不
清楚、也没有办法帮忙。

  就算翔鹤还是请彼方准备一些事情,但是跟彼方担心翔鹤的部分比起来,根
本不值得一提。

  「另外,请您提前一些到这里来。虽然让山城独自离开镇守府也有风险,但
那孩子很聪明,到这边再出去接她进来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翔鹤给自己最后的叮嘱。

  绕出了弯弯曲曲的小巷,彼方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

  推开门,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彼方还是不能接受这里。

  或许对某些人来说,这里的确可以称作『乐园』吧?但对于彼方肯定不是。

  到底这里有多少因为自己而被送来的舰娘呢?

  只要想到这里,彼方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走进造船厂……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为造船厂的建筑里,彼方避开了其他人的
注意,悄悄走进上次自己与翔鹤相处的房间。

  只要在这边等待就好了,翔鹤是这么说的。虽然不清楚她会怎么做,但是她
希望自己能相信她,而彼方也只能这么做。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很久,只过了一会儿,彼方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提督,您来了呢。」望向房门,翔鹤搀扶着扶桑走进房间,慢慢的让扶桑
躺到床上,「请问山城大约还有多久会到呢?」

  「我想……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那样子时间应该是足够了呢。扶桑,请你利用时间稍微梳洗一下,虽然会
加重你的负担,但还是麻烦你必须使用高速修复材。提督,等等请您带扶桑到工
厂外面的空房,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谈话,还是比较安全一些的。」翔鹤一边交
代着,一边拿出条缎带,把一头白色的长发绑成马尾。

  「翔鹤……」扶桑躺在床上,虚弱的喘着气,叫唤着准备离开房间的翔鹤。

  「扶桑,我没问题的,你去跟山城好好见个面吧。」带着微笑,翔鹤对扶桑
说着,「或许不会第二次的机会了,请你好好把握,说出自己心情的时间。」没
有给扶桑再次叫住自己的机会,翔鹤离开房间,留下彼方跟扶桑两人在房内。

  「……」看着翔鹤离去的身影,扶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到了最后还是保
持沉默。看着关上的房门,扶桑叹了口气。转身面对彼方,「您就是……季提督
吗?」

  「是。」

  「我有听翔鹤说过了,这段时间……妹妹似乎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呢。」勉强
撑起身子,扶桑对着彼方低头致歉。

  「你不用这样子的!毕竟……都是我的关系……」扶桑摇了摇头,否定了彼
方的辩驳。她没有对这个话题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针筒状
的高速修复材。

  「提督,可以的话,麻烦您帮我注射高速修复材,然后把山城带到旁边的小
屋里。让那孩子一个人在外面等……她总是那么冲动,我会担心的。」

  「那你要怎么办?」

  「我等等会自行过去的。」

  「怎么可能!你的身体明明……」

  「提督。」那是,不希望彼方否定的祈求,「提督,我是舰娘,不管是什么
伤势,只要修复了就会没事的。」

  这是谎言,彼方已经从翔鹤的口中知道了。

  但是这时候的他没有办法去反驳扶桑。

  对于担心担心着山城的扶桑,彼方没有任何方法去反驳、去拒绝。

  为什么她们,明明这么柔弱,却总会在这种地方倔强呢?

  电、飞鹰、翔鹤、扶桑都一样,为了自己珍惜的事物而不惜牺牲。

  没有不需要牺牲,就能保护所有人的方法吗?

  这是个不可能的祈求。

  这是个说出来,等于是否定她们牺牲的愿望。

  所以,彼方不能问出口,他只能依照扶桑的希望,帮她注射高速修复材。

  离开工厂,彼方在门外四处打量着。

  虽然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但是依照山城的个性,很有可能会提前到这边。

  自己有交代过山城,到了之后,如果没看到自己,一定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至于运气糟到一到这边就被发现的可能性……应该不会发生吧?

  「在这里啦!」山城不高兴的声音从某间小屋里传出来。

  果然还是提前到了呀。彼方在心中对这不听话的少女叹了气,往声音的方向
走去。

  「叫我换上这奇怪的衣服、又把我带来这里,真的能见到姐姐吗?」一看到
彼方出现在眼前,山城就忍不住开口抱怨。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彼方指示山城必须卸下武装,并且将胸部束紧、戴着遮
掩脸孔的鸭舌帽、穿上男装,现在的山城看起来就像是个娇小的中性男孩。

  「嗯,我刚刚已经见到她了。」

  虽然看起来很虚弱,但至少她还是理智的。

  这样的想法,彼方没有说出口。

  「那姐姐呢?她人现在怎么样!被处刑之后到底被做了些什么事情?」

  「这个……你等等再跟她确认吧。」思考了一下,彼方认为这不是自己应该
回答的问题。

  「如果你说谎的话,我一定会杀……」

  「山城,不可以这样对提督说话。」

  「姐姐!」听到了扶桑的声音,山城转身飞奔向扶桑,用力的抱住她。

  「真是的,还是这么爱撒娇呢。」安抚着抱着自己的山城,扶桑眼中有着浓
浓的爱怜,「季提督,虽然对您有点失礼,但是可以请您让我们两位独处吗?」

  「嗯,我知道了。」看着重逢的两人,彼方干脆的回到了街上。

  倚靠在墙边,彼方思考着,自己到底希望自己做些什么?

  他是希望扶桑能说服山城的,这点一定没有错。

  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自己刚刚完全没有对扶桑提过这点呢?

  是因为认为翔鹤有提到、认为扶桑本来就会帮自己说话,还是自己也希望扶
桑跟山城能有一个最后见面的机会就好了?

  不,这样说就只是伪善了。

  对自己这个自私的人而言、对自己这个不能理解她们为了珍惜的事物而牺牲
的人而言,这种想法只会是伪善。

  但,就算只是伪善也罢。此时的自己,的确是单纯的希望扶桑跟山城能好好
地见一面,而不去在意他们见面后,山城对自己的敌意是否能够化解。

  在外面望着天空思考着,回过神来,已经听见了扶桑跟山城慢慢靠近的声音。

  彼方没有去注意时间,只觉得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的短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梨花带雨的山城跟在略显倦容的扶桑身后,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季提督,没事了喔。」如释重负似的,扶桑对着彼方微笑,「真的很谢谢
你,保护了我的妹妹。」

  「姐姐何必向这种人……」

  「山城。」

  「……我知道了,姐姐交代的事情,我会遵守的。」虽然看起来十分不服气,
但山城还是点了点头。

  「乖孩子,要好好听话。」扶桑说着,轻轻的抱了抱山城。「那季提督,能
请您带我回去吗?我的身体,似乎有点……」似乎因为山城在的关系,扶桑并没
有把话说完。

  「这种事情,我也可以!」

  「不行!」跟刚刚温和的劝阻不同,扶桑严厉的制止了山城,「绝对不行,
回去之后就把这里忘记,不能再靠近这里!」

  「姐姐……」

  「山城,你连姐姐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我……我知道了……」山城咬着嘴唇,明显的不甘心。

  虽然她知道扶桑的用意,但是自己是妹妹,却连这种小事也帮不了姐姐,让
山城难以接受。

  「赶快回去古贺提督的身边,不要被其他人看见,快走!」山城低着头没有
注意到,但是扶桑的眼里,已经涔满了泪水,「快离开!」

  「姐姐……」像是在编织想说出口的话语,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对不起!」

  最后,山城只留下这三个字,头也不回的奔离。

  「明明……这种时候应该要说谢谢才对呢……」呜着嘴,避免自己哭出声来
的扶桑,在山城的背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终于说出这句话。

  原本是希望能告诉她的,但是自己一定会哭出来的,所以不行。

  『山城,你怎么又哭了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是,什么时候的回忆?

  『姐姐……其他的小孩都说,山城、山城是带来不幸的孩子……』

  ——那是,自己跟山城还小的时候,一起住在乡村时的事情——

  『那山城这样被姐姐抱着,会觉得不幸吗?』

  ——那是,还以为能够两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的时光——

  『才不会!』

  ——那是,自己发誓过一定要好好保护的……

  『所以,我们是幸福的喔!』

  ——那是,自己最珍惜的……

  「山城……山城!」无法忍住哽咽,扶桑看着已经无法看见的山城的背影,
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彼方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一直到扶桑哭声渐缓,才将扶桑带到一旁去。

  如果山城就能够带着扶桑逃跑,或许扶桑能暂时脱离这痛苦的生活吧?

  但过没几天一定会被捉回来,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一起承受着这个地狱。

  为了避免变成这个结果,扶桑才严厉禁止山城再接近这里。

  因为明白会有这个结果,山城尽管不甘心,还是听着扶桑的话离开。

  扶桑为了山城而选择承受、山城则为了扶桑而继续生活下去,对于这样子互
相扶持的两人,彼方没有办法对她们的决定,有任何的置喙。

  「……季提督,谢谢您。我……没事了。」扶桑眼角还微微泛红,脸上也还
残留着泪痕,但仍然这么说了,「谢谢您还在这边陪着我,不过我可以自己回去
的。」说着,扶桑站起身子,然而身体却不稳的倒下,彼方赶紧又搀扶住扶桑。

  「你这样的身体,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的吧!」

  「但是……」

  「驳回。」

  虽然翔鹤说过让自己送山城回去,

  但是既然山城已经自己离开、在自己面前的扶桑又是这个样子,

  那自己没有不帮助扶桑的道理。

  蹲下身子,彼方半强迫性的背起扶桑,

  扶桑微微的皱眉,露出了有些困扰、但是又有些开心的表情。

  「……提督。」扶桑放松了身体,整个人贴在彼方的背上。

  「嗯?」

  「谢谢您。」对于这句道谢,彼方没有任何回应。

  背上的扶桑,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

  但是回到工厂的路途,却比想象中的还要遥远,

  踏出的每一步,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沉重。

  「提督。」在沉默之中,扶桑主动对彼方搭话。

  「怎么了吗?」

  「山城……那孩子的个性总是很冲动,以前的事情……包含以后,也希望您
能多接纳她。」

  「嗯……但是她现在的提督可是古贺提督呀,我会帮你转告的。」

  「不……我是希望提督您、您能答应我就好了。」

  「就算我答应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或许是这样呢,所以这只是身为姐姐的我,对提督的小小任性。」

  「……我知道了。」对于无法帮助扶桑的彼方,他只能接受扶桑这连任性都
称不上的请求。

  「提督……真的很温柔呢。」

  「这种事情……」

  「不管原因是什么,提督对我,是温柔的喔?」

  「……先别说话,要准备进去了。」

  无法坦率接受扶桑道谢的彼方,只能刻意的带过这个话题。

  打开工厂的大门,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回到房间,

  再把扶桑交给翔鹤照顾,就能安心的回到镇守府。

  这是件很简单的工作,而彼方刚才也是这样子离开这里的。

  但是,悬吊在大厅中的那抹纯白,让彼方无法动弹。

  那是一抹近似于白、却不再纯白的色彩。

  她的双手被束缚着,绑在身体及脚踝的绳索,将她固定在半空中,四周被男
人紧紧包围着,而那银白色的长发、已经沾染上不知多少的浊白。

  ——不会的——

  『提督不信任我吗?』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请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我相信你,但是……

  『我是』翔鹤『呀!』

  ——但是我不希望你这样伤害自己呀!

  「喔?上次见面时还认不出来呢,季彼方上校。」

  从已经无法反应的彼方身后传来的,是厚实而沉重的声音。

  是他,那个代表着整个海军的他。

  「原本今天要带些将帅们来让扶桑吸收『不幸』,但是听说她先被带走了,
所以就拿翔鹤来代替一下。这场景对于上校而言,应该不会不能接受吧?」

  「……是……」彼方只能瞪大着眼,看着翔鹤在自己的面前被凌辱着。

  为什么自己在附和着他?

  彼方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就连这种时候,自己都还在为了让自己活下来而说着应和的话吗?

  明明在自己面前被凌辱的,是那拯救过自己的纯白、是那自己拥抱过的纯白!

  「现在也还来的及,上校不也去让那母狗服侍一下吗?听说这还是她第一次
享受被轮奸的滋味呀。不过被我带来的几十个年轻人轮着上,上校现在去应该也
爽不到哪里去吧?」

  「承……承蒙阁下关心,属下心……心领……」

  原来是这样吗?

  这就是就算违背心意,也要让喉咙发出声音的感觉吗?

  的确是苦的像是咳血一样。

  「对了,你单独把扶桑借用出去,还让她穿上以前的衣服,不过看起来没有
玩弄过的痕迹呀,都做什么去了?」

  「那是因为我身体的关系,所以季提督他……」

  「闭嘴!连扭腰摆臀都办不到的废物!」扶桑才刚帮彼方说话,就被元帅一
巴掌打断。「算了,这也没什么关系,刚好这些年轻人也搞得差不多了,你就好
好看着那白色的母狗被弄到高潮的样子吧!」

  彼方的头盖骨被元帅的手指紧紧攫住,就连转开视线也办不到,只能看着那
些甚至不是提督、只是士兵的男人,依着自己的雄性本能玩弄着翔鹤。

  从被带出房间之后,自己周围所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丑陋的男性象征。

  身体被亵玩着、揉捏着、拍打着。

  但是必须忍耐,这是扶桑每天都在忍受的事情。

  不舒服、一点都不舒服,明明他们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明明自己一点都不
喜欢、明明就感觉痛、好痛,但是自己的身体却不听话的湿润、兴奋、娇喘、叫
喊、高潮。

  不要!我不喜欢这样!

  但是,如果能帮助到他,自己就能够忍耐。

  如果是为了那帮助瑞鹤、甚至拯救了自己的心灵的他,自己就能够忍耐。

  是呀,自己是可以忍受的。

  即使肉体被开发、

  即使身体变的肮脏、

  即使连自己的反应都不再像是自己、

  即使自己的那份银白已经不再无暇,自己也能够忍受。

  自己可以忍受,但是,不想被看到、不想要被他看到。

  明明自己交代过他的、

  明明因为不想被看到所以告诉他的、

  明明希望他可以直接离开的、

  明明……明明唯独不想被他看见这样的自己……

  「不要看……不要看……这样的我……」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但是到刚刚为
止还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却再也止不住的流下。

  『不要看』

  看到翔鹤的泪水,彼方就知道了。

  但是彼方办不到,

  他只能听着翔鹤的喘息、看着那些男人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浊白泼洒翔鹤。

  那男人说『要结束了』,所以时间应该没有过很久。

  但是彼方却感觉是过了许久、许久以后,

  围绕着翔鹤的男人们才全部瘫坐在一旁,像是野兽一般的粗喘着。

  「我带来的男人看来也都射的差不多了,那只母狗你想要就一边去,少在这
边碍眼!」放开手,元帅不屑的说道,「连上只母狗都没办法,我们海军怎么会
有这种没用的男人!」

  这些辱骂对彼方来说根本无所谓。

  他放下扶桑,跑到翔鹤身边,解开绑缚着翔鹤的绳索,抱起满身污秽的她。

  「不要……请不要看我……」精疲力尽的翔鹤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气音
说着,「我……不想让您……看见这样的我……」

  「笨蛋!」彼方只能低声的说着,「……笨蛋!」

  将翔鹤抱回房间,彼方在浴室里放满了热水,那是连自己都会感到疼痛的热
度。

  回到房里,刚刚还躺着的翔鹤,紧抱着自己的身体,缩在床上发呆。

  「翔鹤?」彼方伸出手叫着翔鹤,但是在碰到她的瞬间,手却被翔鹤用力的
甩开。

  「咦?」像是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翔鹤一脸恍惚的看着自己挥出
的手,「对、对不起,提督。」

  「没事的。」没有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彼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翔鹤,
失礼了。」放慢了动作,彼方轻轻的将翔鹤抱起。

  「不,如果是提督的话……」

  虽然这样说,翔鹤却还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颤抖,即使紧紧抱住自己的双
臂,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明明在那些讨厌的人面前,自己的身体被那样恣意玩弄,却擅自的产生反应。

  那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在那温柔对待自己的他的面前,自己却会他不自觉的
感到恐惧、颤抖呢?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一点也不听话呢?

  「没事的……」看着瑟缩在自己怀中发抖的翔鹤,彼方加重语气,再说了一
次,「没事的。」

  将翔鹤轻轻的放进澡盆里,挽起她的长发洒落在澡盆外缘。

  挤了些洗发精,在掌心搓揉出泡沫,像是要梳理头发似的一次、一次、又一
次的握起一撮头发,从发根慢慢的清洗到发尾,觉得差不多了,冲下热水,再重
复一次。

  「提督,已经够了……剩下的我能自己来的。」垂着头,翔鹤低声说着。

  「不行。」

  「为什么……提督……不信任我吗?」自己好像在哪边说过呢,这样的话语。

  「我相信你的。」

  「那……」

  「所以才不行。」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仔细、温柔,「翔鹤,
我相信你,所以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相信我,不要自己去承受这一切。」

  ——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伴你的——

  「但是……提督,我已经这样伤痕累累了……」

  「才没有这种事情。」

  「请您看着我。」

  翔鹤面对着彼方站起身,像在展示的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伤痕一样。

  身体上有着被鞭打的痕迹,锁骨、乳房上留着太过用力而留下的齿印,四肢
被用烟蒂烫伤,而全身上下,还留着数不进的吻痕。

  「我……明明我是讨厌的、明明是疼痛的、明明就屈辱的让我想要哭泣!但
是我的身体还是会有反应,明明是这样子的身体、已经是这样子的身体,您怎么
可能!」

  「是这样没错呢。」这么说的彼方,伸出手捧着翔鹤的脸蛋,「但就算是这
样子,我还是没有改变想法,就算是这样子的你,我仍然认为是美丽的。」

  「翔鹤,不信任我吗?」

  「提督……好狡猾……我……怎么可能会……不信任您……」轻轻的抱着将
翔鹤,彼方让她倚靠在自己的怀里。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陪着你,所以……」

  不管你是多么的伤痕累累,我都不会嫌弃你、不会抛下你,所以……

  「提督……」在彼方的怀里,翔鹤轻声地说,「那么,请抱我……」

  我已经不能相信自己的身体了,

  即使是会这样子迎合其他男人、却对您感到恐惧的我……

  您还是愿意接受我的话,那么……

  「请您……停止我的颤抖……」

  「翔鹤……」

  看着翔鹤即使浸泡着热水、却还是不断颤抖的双肩,彼方从身后抱住翔鹤,
在她的耳际轻声的回应。

  看着在自己身边睡着的他,翔鹤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不是他的话,自己现在不会在这里,但也不会在这里爱上他。

  不对,即使不是在这里,自己也一定会在某一天爱上他吧?

  但其实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他爱着自己、爱着已经不再纯白的自己、爱着
变得污秽的自己、爱着不信任自己的自己。

  所以……

  「请好好的负起责任呢,提督。」

  带着微笑,翔鹤在彼方的脸颊上轻吻,抱着他的手臂,安稳的依偎着他入眠。

  -13—

  在提督室里听着飞鹰的报告,彼方的神色有些凝重。

  从上次让扶桑跟山城见面以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段期间内自己的确已
经没有再遭遇到山城的威胁,但接踵而来的是上层发布的海域收复命令。

  近海跟南西诸岛初期的收复都还算顺利,但是南西诸岛的最后一块海域却让
自己在这边停滞了十来天。

  「飞鹰,第三次冲之岛海域战况报告麻烦一下。」

  「是的。在昨日上午十時於沖之島海域與敵方戰艦ル級、重巡リ級、驅逐ハ
級各兩艘进行交战,由于正规空母加贺、轻巡洋舰五十铃遭到敌方战舰锁定,兵
装中度破损,轻空母飞鹰、重巡洋舰爱宕、驱逐舰夕立轻度破损,提督判定继续
战斗可能的危险性,下达撤退命令。」

  「嗯……涟,远征部队的部分呢?」

  「是的主人,涟带领的远征队,顺利的从周遭海域收集了资源回来喔。」

  「加贺。」

  「是。」

  「委托开发局的兵装开发情况呢?」

  「报告,已经在昨日的战斗中使用了。」

  「即使如此还是这样的结果吗……」双手抱胸思考了一下,彼方继续提问,
「熊野,重巡洋舰的训练状况如何?」

  「大家的兵装基本上都进行过改造了,要更进一步的话就……」

  听着聚集在提督室里的舰娘们的报告,彼方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资源跟训练基本上是充足的,问题是出在更基本的地方——缺乏战力。

  驱逐舰跟轻巡洋舰各10艘、重巡洋舰6艘、水上机母舰跟轻型空母各2艘、正
规空母1艘,这就是自己的总战力。

  以自己的经历而言,这种程度的舰队并不算少,但现在的镇守府因为上次的
战斗造成提督短缺,自己的战力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只能说是勉勉强强。

  当然自己的指挥方式也是一个问题。

  为了减少使用高速修复材跟舰娘因战斗造成的受损,自己的指挥会尽量将损
伤抑制在中破以下结束。

  这种指挥方式也同时造成了任务进行的延宕跟海域攻略的迟缓,如果是舰指
科时期的诗织,就算兵力只有现在自己的一半以下,多半也能找到攻略冲之岛海
域的方法,但那是自己不会去动用的手段。

  而最重要的问题在于——缺乏主力船舰。

  当然以加贺为中心的空母部队自己也尝试过,但是进行舰载机的起降时,没
有足够强大的船舰去保护她们。

  即使一次的攻击火力充足,但是两轮攻击之间却也必然存在空档。这是从第
一次攻略就已经确定,却还是没有填补的空缺——缺乏战舰,光是这几次的战斗
就可以知道,在跟深海栖舰的战舰战斗时,自己容易处于不利,如果对方接下来
还有战舰跟空母的混合编队,那必然会存在战术无法弥补的差距。

  自己也因此进行过不少次的战力补充申请,虽然重巡以下的申请几乎都能马
上通过,但是战舰跟空母的申请却迟迟没有回音。

  在这种情况下持续递交申请,也容易造成办事处的反感。

  「……只是,也没有办法了呀。」彼方结束思考,在心中下了结论,「涟,
你晚点继续进行资源的收集。加贺,今天麻烦你进行部队的训练,必要的战术跟
应对,我应该都教给你了。飞鹰,你就接替加贺的工作,去跟开发局的人进行兵
装的申请,46……果然还是不可能吧?至少申请个两、三管41炮备用。」

  「41炮?但是提督,那是战舰才能装备……」

  「是呀。」是呀,没有战舰的话,接下来的战斗一定会非常艰难吧,「战舰
的部分我会去想办法,大家先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吧。」

  「总而言之,还是要先确认被申请没通过的原因呀……」让舰娘们离开提督
室,彼方开始调查跟自己同阶级、同时期的提督进行的舰队更动。基本上战力的
补充几乎都有通过,甚至有被上面硬塞船舰的情况。

  那么自己的情况如果不是有人刻意阻挡,就是申请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所以,能帮我调查一下申请没有通过的原因吗?」彼方找了个自己比较熟
识的事务员打听着。

  「嗯?上校您底下不是已经有三艘金刚型、一艘扶桑型、一艘翔鹤型跟一台
加贺了吗?」敲打着键盘,年轻的女职员露出疑惑的表情。

  「除了加贺之外,我这里没有其他艘舰娘来报到喔,就连就任通知书都没看
到。」

  「这就奇怪了……您没有收到就任命令书这点姑且不论,但是她们应该早就
要向您报到了喔?」女职员移动着滑鼠,盯着萤幕里的资料,「除了扶桑型的山
城是由古贺中将底下进行转任之外,金刚型的金刚、比叡、雾岛是从无主的舰娘
直接进行任命,而翔鹤型的瑞鹤是无主舰娘,并且自行申请就任,应该不可能会
拖延到到任时间的。」虽然就算是转任的舰娘也不应该延迟就任就是了,女职员
不满的补上这句。

  「无主舰娘……」也就是从上次的战役中存活下来的舰娘吗?彼方想。

  「啊,不过那三艘金刚型似乎因为每次都没有到任,之前也有其他提督因为
这样而又将她们丢回来我们这边进行重新分发,再过几天就要满三个月的无主期
了,需要帮您进行报废申请在更换新的舰娘吗?」

  「啊,不用了。这方面我再去想想办法。」对于舰娘退役十分敏感的彼方,
立刻拒绝了职员的帮忙。

  「是吗?那就再麻烦上校您了。不过如果时间到了还没有进行登录确认的话,
她们一样会被报废喔?瑞鹤估且不论,金刚型连续数次不到任,到现在还没被报
废已经是很宽容的处置了。」

  「可以的话还是请帮忙宽限一点吧,我可没信心能够让她们好好听话呢。」
彼方苦笑着摇摇头。

  「上校莫非是会把路边的野猫捡回家的类型?」

  「倒也不是,因为我不太讨猫的喜欢呢。」摆个手当作道别,彼方结束了对
话。

  看样子这边也很麻烦呢,彼方在心中叹息着。

  明明不久前才解决了被山城狙杀的生命危机,现在又要把不听话的孩子们从
被报废的命运拯救出来,自己又不是什么超人。

  只要能够保护翔鹤跟飞鹰,更甚之是自己指挥的舰娘,那自己就能就满足了。
但却有着各式各样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海域的收复、远征的调度、更甚之是上头
指派的任务,现在还要避免自己应该拥有的战舰被报废。

  而且就算做到了这些,自己仍然不算是保护了她们——更不算是保护了翔鹤。

  想保护自己所拥有的事物,还真是困难呢。

  不管是两年前或是现在,自己都没有好好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人、事、物。

  山城的方面,她的调任如果是古贺下达的许可,那应该不会有特别的问题,
到任时间这种事情对那个教官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瑞鹤的部分虽然有问题,但
是在没有明确时限的情况下并不严重,毕竟是那个翔鹤的妹妹,而且是她自己申
请就任,也可以暂时不管。

  最麻烦的果然是金刚型的三位舰娘,她们已经被下了几天内必须到任的最后
通牒,就算自己想要放任她们,但是上层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吧?

  一般提督所拥有的舰娘,会住在分配给每个提督的舰娘专用的房间里。但无
主舰娘没有提督,所以无法住在这里。而是住在给尚未决定分配或者是丧失提督、
等待申请或分发时的宿舍。

  平常自己连一步都不会接近这里,但是金刚、比叡跟雾岛应该是在这边,那
也只能尝试着去说服她们。

  再次确认了房间,彼方打开房门,金刚、比叡跟雾岛三姐妹缩在屋内的一角,
房间内看起来许久没有整理过,各种杂物散落在她们身边,而地面上也累积了淡
淡的的一层灰尘。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金刚猛的站起身,像是要保护妹妹们似的,张开双
手挡在比叡跟雾岛前面。

  「你……你是谁!」用着有点不标准的日语,金刚要为自己壮胆似的放声大
喊。

  「我是季彼方,是你们的提督。」

  「提、提督什么的,That's notimportant!反正你也只会叫我们去战斗、丢
弃我们、然后让我们去死而已!我才不会让你这样子利用我们!我会自己、保护
My Sisters!」

  「咦?」那是怎么回事?去死?自己知道的真相不是如此的。

  「Get out!Get out!Get out!」

  金刚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丢向彼方,彼方还沉浸自己的思考中而没有闪避,
眉角被金刚丢出的剪刀割伤,流出鲜血。

  「痛!」

  被割伤的痛楚让彼方回过神,伤口不深,彼方按住伤口暂时止血。看到彼方
额角流下的鲜血,金刚身体颤抖着停下了动作,但仍然对彼方保持着警戒。

  虽然时限很短,但是彼方再看了金刚一眼,还是决定先离开。她眼中的恐惧,
并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厘清的。

  「我会再来的,金刚。」姑且算是跟金刚打了声招呼,彼方退出房间。

  才刚离开房间,廊上又有东西朝自己扔了过来,彼方反射性的接住,是块粉
红色的布料。

  「跟自己的舰娘说个话都能搞到头破血流,真是没用的提督呢!」绑着双马
尾的她,带着挑衅似的微笑看着彼方。

  「翔鹤型二号舰,瑞鹤?」

  「是喔,还是应该要跟你报到却迟迟未到的瑞鹤呢!如何,要因为我不到任
而处分我吗?」

  「说什么傻话,但是话说……」

  「嗯,姐姐也是这样子告诉我的。说你一定会好好的对待底下的舰娘,只是
我还不相信你。」

  「等等,我想问的是……」

  「别误会喔!我只是没兴趣看一个大男人流着血在女生宿舍的走廊上消沉,
并没有要顺从你的意思。」

  「不,我是想说……」

  「所以这是我对你的考验喔!既然姐姐说你能信任,我也不会太过严厉。如
果你能说服金刚的话,我也会考虑加入你的舰队,

  但是如果你失败的话,我就会选择加入其他舰队,就算这不是姐姐所希望的。」

  「所以说……」

  「如何,很优渥的交换条件吧?只要达成了就能获得才刚上任就失去提督的
金刚三姐妹跟身经百战的瑞鹤——我喔?」

  「不,我只是想问你……」看到瑞鹤的话说到了一个段落,彼方终于能把话
不被打断的说完。「我只是想问,原来你丢内裤给我,是希望我拿它来止血吗?」

  手中拎着刚刚接下的粉红色布料,彼方有点无奈的问道。

  为什么这孩子完全不给自己说话的空间呢?

  拿着女性内裤站在舰娘宿舍里的自己,怎么看都像是个变态吧?

  幸好刚刚没有舰娘从这附近走过,不然自己背负的恶名又要增加了。

  听到彼方的话,瑞鹤看向他手上握着的布料,

  脸色由刚刚的高傲渐渐发白、发青、然后泛上红潮。

  「エロ!變態!色情狂!性騷扰!」瑞鹤一个箭步逼近彼方,想要夺回他手
上的布料,彼方却将手高高举起,不让她拿到,「还我!变态!还——我——!」

  「那,回答我一个问题。」将瑞鹤的内裤挂在指尖,彼方俯视着焦急而害羞
的她。

  「竟然拿着女孩子的内裤进行威胁,你这个性格恶劣的变态!」瑞鹤在彼方
身边跳呀跳的,却还是碰不到彼方高举的手,「变态!还——我——!」

  「刚刚说的,金刚是刚上任的战舰,以及说服她们就能让你也加入我的舰队,
都是真的吗?」

  「对啦!是啦!所以快点还给我!」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想到什么似的,彼方原本准备放下的手又突然举
高。

  「喂!不是说只有一个的吗!」

  「别这么说嘛,这个问题很重要的。」

  「好、好啦,你说嘛!」看到彼方认真的眼神,瑞鹤也有些紧张的停下动作。

  「……你……拿回内裤之后,不会用烈风或流星对我进行轰炸吧?」

  一脸认真的,彼方为了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高举着内裤提问。

  -14—

  整理手头上不多的情报,彼方想着。

  一、金刚是新任战舰,并不了解自己所得知那部分的黑暗。

  二、金刚在恐惧些什么,而那并不是自己所知道的处分下场。

  三、对金刚而言,那是服从提督的最终结果,所以她拒绝接受自己。

  仔细想想,还真是模糊不清的线索。虽然自己已经思考出一些可能性,但终
究只是推测,是否正确、是否为实际的真相,自己都不能确认。

  但仍然必须思考,这是为了拯救金刚而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首先是金刚所害怕的事物,应该是死,这点是不会错的。

  虽然这样子说不完全正确,但对于舰娘而言,死的恐惧并不是最严重的,至
少不会比变成玩具来的可怕。

  然而金刚却害怕死亡,代表她所知道的,是比死亡更严重的某件事情,才会
让金刚对于『在舰队中死亡』这件事情感到恐惧。

  为了保险起见,彼方也向翔鹤确认过了,跟翔鹤一起被送到那间工厂的战舰
只有长门跟扶桑,也就是榛名所接受的是另外的处刑。

  至于那种处刑,又是什么呢?

  金刚知道这件事情,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恐惧着。

  那让她得知的原因,应该就是榛名了。

  如果她在榛名被处分的时候偷偷跟着,并且看到处刑的过程,自然就会知道
榛名所接受的处刑,也自然会对此感到恐惧。

  「所以呢,那又怎么了?」拿着锉刀修着指甲,古贺心不在焉的听着彼方的
话。

  「根据那时的约定,你应该要告诉我『遭到处刑的舰娘会被如何处置』才对
吧,古贺提督。」在古贺的提督室内,回荡着彼方隐含怒气的声音。

  「嗯?我当时没有说清楚吗?」

  「并没有。」

  「嗯……好像真的没有呢。」

  「古贺教官!」一时气结,彼方叫出了对古贺昔日的称呼。

  「教官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古贺思考着什么,「都搬出了这个称呼,
这不是逼我一定要教你些什么吗,季彼方同学。」

  「逼您什么的,我想在镇守府里没有人能办到吧?」

  「嗯哼,对我有这么大的期待呀?上次不就是你逼我高潮的吗?」

  「教官!」

  「呿,这样子就沉不住气。」古贺带着受不了的表情耸着肩,「其实能告诉
你的话,我倒也没有不告诉你的理由。不过我已经答应过别人不能告诉你这件事
情了,所以想知道的话,你只能自己去问对方啰。」

  「答应了……其他人?」

  「没错,是你很熟悉的人喔。」

  是自己熟悉的对象,古贺这样子提醒了自己。

  飞鹰——这个念头只从脑海中闪过一瞬间,就被彼方否定了。

  虽然她总是努力、又爱逞强,但是她并不会连知道这种程度的事情都不通知
自己,也不会私下跟古贺做出约定。

  会擅自希望自己不要知道某件事情的、自己熟识的人,如果真的要说的话,
除了她之外,不会存在其他可能性了。

  「诗织……」

  「Bingo!拜托我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人,是你那优秀的同学——七濑诗织
唷。」

  七濑诗织,人型舰艇计画实用后第三十四期海军官校生。

  个性冷淡,习惯拥有自己的领域,对于不熟悉的事情会努力去达成。

  一旦决定目标,便会对其有特别的执着。

  在校期间,对深海潜舰模拟战次数127次,舰船轰沉率2.7%并不突出,但是胜
率百分之百,则是前所未见的纪录。

  其对『胜利』的执着,让她在对人、对深海栖舰的模拟战中未尝败绩。

  自己认识的她,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战术与自己全然不同,会在必要的时候以舰娘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但她同时却也是最能理解自己战术的人。

  这样的她在毕业前一年,选择更换至医疗专业让许多人跌破眼镜,

  或许知道真正原因的人只有自己,

  也因此,只有跟她一起度过那段时期的彼方,才能够明白她的决定。

  只是就算是知道她的经历、就算知道她放弃指挥舰队的原因,

  彼方还是无法理解,她阻止古贺把真相告诉自己的原因。

  「怎么了?你会在这种时间来找我。」娇小的诗织坐在桌子前背对着彼方,
没有转过身。

  「嗯……稍微有些事情想问你。」斟酌着自己的用字,彼方说着。

  「我拒绝。」诗织冷淡的回复着,依然没有面对彼方。

  「……虽然已经知道你一定会直接拒绝,但是被当面这样子拒绝,还是让人
有点不舒服呀。」彼方抓了抓头发,带着苦笑的语气抱怨着,「那么,为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还是能回答我的吧?」

  「为什么?」终于回过头的诗织,脸上带着平时的冷淡、跟一丝不易察觉的
寂寥,「我明明拒绝你了的,为什么还要继续问我?」

  「如果是以前的我,应该就会乖乖离开了吧?但是现在,我想要保护我自己、
也想要保护我的舰娘们,所以……」

  「那么,我呢?」看着眼前的彼方,诗织有一点不甘心。

  季彼方,人型舰艇计画实用后第三十四期海军官校生。

  个性悠闲,习惯拥有自己的领域,对不熟悉的事情会保持距离。

  但是一旦纳入领域内,则会对其有特别的执着。

  在校期间,对深海潜舰模拟战次数185次,胜率82.1%并不突出,但是被轰沉
率0%,则是前所未见的纪录。

  其对『生存』的执着,甚至于让他指挥的舰艇也从未被轰沉。

  自己认识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战术与自己全然不同,会在出现任何可能有危险的预兆时下达撤退命令,
但他同时却也是最能理解自己战术的人。

  这样的他在刚毕业时,就被带去进行了最危险的南方海域攻略战。

  在他回来而消沉的时候,自己虽然担心,但是依然期待着他能因此离开舰队。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得到了飞鹰、跟古贺进行战斗、

  开始了海域的收复、在镇守府中活跃、现在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明明是不希望他知道这些事情的。

  明明……

  「明明……说过会保护我的。」

  「咦?」

  「一年、三个月、又八天前,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我的确……」

  「侵犯着我的时候,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啊,那是……」

  「为什么从那之后,就没有来找过我?」没有想到诗织会突然提出问题,彼
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那时候对我说的,是谎话吗?」

  「不是的!」

  「那为什么一年多以来,没有来找我?」

  「这个……真的能说吗?」

  「说。」

  「……」带着尴尬的神色,彼方别开目光,「那件事情之后……你不是因为
生气,才会什么都不说的离开吗?」

  「生气?」

  「生气。」

  醒来的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跟被收拾一空的房间,

  怎么看都是因为对自己生气而离开的吧。

  「莫非……不是这样?」

  「胆小鬼。」诗织没有回答彼方,只是走近他,小小的拳头揪着彼方的衬衫,
「你这个……胆小鬼!」

  就算没有他在身边,自己也在努力前进着,但是他却因为以为自己生气了而
疏远自己。

  明明就是最了解自己战术的人,为什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意?

  「就连我都不敢面对的你,怎么可能去面对你想知道的真相!」抬起脸蛋,
诗织生气的仰望着彼方。

  「如果是之前的我的话,或许是吧。」这次,彼方没有回避她的怒火。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那个没有想要保护的事物的自己,那自己一定会逃避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

  自己已经对舰娘有了感情,为了飞鹰、为了翔鹤、为了加贺、涟、五十铃这
些已经接受自己的舰娘;为了金刚、瑞鹤这些还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舰娘们,还有
为了自己,自己都不能选择逃避。

  「但是这次,绝对不会逃避了。」

  「那,我呢?」诗织退后了一步,紧握着自己的胸口。

  「一年三个月又八天前,我就答应过你,会保护你了。」彼方对着诗织伸出
手。

  「一直?」

  「一直。」

  「以我为第一顺位?」

  「……」

  彼方想要开口回答,但是脑海中却闪过带他走出黑暗的秘书舰、以及让他在
那混乱中保持住自我的纯白。

  「……花心大萝卜。」低着头的她,将握得紧紧的拳头放上彼方的掌心。

  「……我好像没有反驳的余地呢……」这么说的彼方,刚刚直视着诗织的目
光再度到处游移。

  「彼方。」

  「嗯?」

  「像那个时候一样,抱我。」向前踏出一步,诗织的眼神中有着渴望,「我……
不会再自己离开,所以,你要来找我。」

  「嗯,我知道了。」

  -15—

  「彼方……彼方,起来。」

  感受到胸前的骚动,彼方张开了眼睛。

  原本被自己拥抱在怀里的女孩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跪在彼方面前拍打着他。

  「诗织,怎么了?」刚醒来的彼方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彼方,你还记得我离开舰指科时候的模样吗?」没头没尾的,诗织突然问
起。

  「……那是不可能忘记的吧?」

  「但是那也是,你刚丧失秘书舰时候的模样。」伸出手抚摸着彼方的脸,诗
织冷漠的表情有一些动摇,「彼方,就连比你先熬过来的我,都不想再看到那样
的场景,你……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吗?」

  「嗯。」抓着诗织抚摸着自己的手,彼方没有迟疑的回应,「我必须知道,
才有办法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们。」

  「是吗?」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诗织没有迟疑地站起身子,「那就走吧。」

  「……去哪里?」

  「与其用说的,不如让你看一眼,就能知道所谓的『真相』了。」望着彼方,
诗织的表情,有些痛苦、有些寂寞。

  走在深夜的镇守府里,彼方刻意配合着过于娇小的诗织放慢脚步。

  诗织自然的走过某条走廊、打开某道门,偶尔却又像是毫无意义的折返。

  「彼方,稍微来谈谈学生时代的事吧?」

  是因为重新变的亲密的关系吗?

  彼方觉得诗织叫着自己的声音,少了一些冷淡,

  「我们在学生时经常思考的,舰娘的起源是什么呢?海军的说法是这是他们
自己开发出来的拟人兵器,你怎么想的?舰娘是开发出来的兵器吗?」

  「怎么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这个?」

  「彼方,回答我。」诗织无视彼方的反问,只是催促着他回应。

  「……可以说是,也能说不是。」

  「为什么?」

  「舰娘的确是被大量生产,但是我认为那应该不是……『开发』。」

  「而且,你所希望保护的那些孩子们,你也不认为她们只是兵器吧?」

  「……」

  没错,已经拥抱了那股体温、感受到那份情感的自己,

  已经没有办法认为她们是兵器了。

  「彼方,还是一样的温柔呢。」感觉到彼方的沉默,诗织继续说着,「那么,
她们是什么?」

  「……复制人……吗?」

  「嗯,就算你以前也是这样推测,但是真的要说出来,还是会感到迟疑呢。」

  「你那时候可是站在她们只是兵器的角度呀。」

  「你明明懂我的,你知道,我蕴含在深处的意思。」

  「呐,彼方。我所知道的真相,如果从起源开始说的话……」

  正如你所猜测的。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有所谓的长门、陆奥、伊势、日向这
些女性。

  没错,所有的舰娘最初都是活生生的人类。

  不,就连现在,她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类才对,

  只是她们是存在着能与深海栖舰直接进行战斗的——强大的个体。

  当然她们一开始的名字并不是过去船舰名,这些只是她们后来受封的称号。

  但是不管他们多么强大,只要是人类,就免不了生、老、病、死,特别她们
还是以生命在与深海栖舰战斗。

  但对于军方而言,士兵死了容易取代,然而能轻松的在海面上战斗的人才并
不容易寻找,特别是那时国家因为战乱,并没有那么容易找到拥有这种才能的人。

  所以,那个计划就这样子展开了。

  没错,就是制造过去曾经获得受封的女性的复制人的计画。

  采取她们的细胞,使用高速建造材加速生长,植入部分记忆,于是建造出了
新的舰娘。

  当然一开始也经历过不少失败,像是相同的舰娘碰面之后所导致的自我崩毁、
记忆复制不全造成的记忆障碍、甚至是加速生长太过份而造成的肉体毁坏。

  这些失败都发生过,在实验初期造成了很大的牺牲。

  第一批试做的二十台五十铃,就是因为刚醒来时看到十九个完全相同的自己
而崩溃。

  不是有个传说是『看到跟自己长的一样的人,自己就会死掉』吗?

  她们可是在完全没有预备的情况下,看见了十九个自己,会无法接受也是不
可避免的。

  而到了现在技术进步,已经很少发生这种事情了。

  但是……似乎也有些人反而期待着失败,而那些精神状况不稳定的舰娘被送
到哪里去……你也是知道的吧?

  毕竟被玩坏跟一开始就坏掉,其实根本分不出来。

  说完了?

  傻瓜。如果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一开始根本不需要阻止你知道。

  起源之后,一样是我们过去曾经讨论过的,舰娘的末路。

  彼方,我们已经不是学生了,也知道了许多的事情,

  你现在……觉得舰娘到最后,到底会迎接怎么样的人生?

  退役、死亡、被玩弄、跟你不清楚的未知,那跟我知道的事一样的呢,除了
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未知之外。

  不过回过头去思考,她们四个可能的人生旅途,有三条是通向Bad End。实
际状况其实更糟糕,我看过的资料中,能平安退役的舰娘大概只有不到3%,当然
有一部份也跟有不少舰娘会选择持续战斗,直到死去或者报废有关。

  因此对大多数的舰娘而言,死亡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这样想的话,对于以前我自己的指挥,我也比较能释怀一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关键。

  彼方,你知道高速修复材吗?

  嗯,不是喔。我不是想问你它的副作用,只有这个是我们以前没有讨论过的
问题。

  彼方,高速修复材……到底是什么呢?

  强效的生长剂或恢复剂吗?

  嗯,如果就正常的用法来考虑,那它的确是这样子使用的药剂。

  但是在你想面对的真相前面,这只能算是接近满分的零分。

  彼方,仔细的想一想,你应该是知道答案的,只是你不想去认真思考这个问
题。

  提督们总是习惯性的使用高速修复材,就算舰娘受了再重的伤,只要能带回
镇守府,送进医护室使用高速修复之后,舰娘就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成原本没有
受伤的样子。

  但是彼方,真的有那么神奇的药,能够让被炸成像焦炭一样的手臂短时间内
变回像原本一样、能够让明明是必须截肢的伤势变得像不存在一样吗?

  如果真的有,那就像是魔法一样了呢。

  但是,魔法是不存在的。因为明明同样是人类,但是提督却无法使用高速修
复材。

  「那么彼方,高速修复材到底是什么呢?如果你想要面对真相的话,告诉我,
你想到的答案。」诗织站在一扇巨大的铁门前,双手握着门把,回过头对彼方提
问。

  「那是……」身为复制人的舰娘、类似于生长剂或是恢复剂、不可能修复的
伤口、跟一样是人类,却无法使用它的提督。那么答案是……「……神经肌肉接
合剂。」缓缓的、但是清楚的,彼方说出了心中浮现的答案。

  「没错喔。那么,这是最后的问题,最重要的接合物,到底……是从哪边生
产出来的呢?」诗织推开铁门,当作对问题的回答。

  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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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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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
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

  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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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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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
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脚

  放眼望去,眼前是数不尽的水槽,里头放着像是舰娘一部份的部件。

  ——不,应该说那曾经是舰娘一部份的身体——

  彼方在这时理解了,这就是金刚所看到的『另一个黑暗』,她看见的,是榛
名从『舰娘』变为『部件』的瞬间。

  压抑住反胃的冲动,彼方走近眼前的水槽。

  ——『NO001战舰长门部位:前臂』——

  「真是贴心的设计呢,连这种地方都标示的这么清楚。」对眼前的光景作呕,
彼方忍不住开口讽刺。

  「你……跟第一次看到这个景象的我相比,十分的冷静呢。」

  「……一点都不值得称赞吧,这种事情。」对于因为看过了那样的地狱而产
生抗性的自己,彼方一点都不感到高兴。

  「呐,彼方。」诗织靠近彼方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彼方能感觉那双纤细的
手,有些冰冷、有些颤抖。「回答我,做为让高速修复材接合的部位,到底是从
哪边生产出来的呢?」

  「……由舰娘身上切除下来的。」

  「嗯,正解。这就是医护科的真正工作,切除已经不能战斗的舰娘身体上还
能战斗的部位,然后接合到还能战斗的舰娘的身上去喔。这就是……我的工作喔?
我……是将舰娘带向死亡的刽子手之一喔?就算这样,你……」

  「笨蛋。」握紧掌心里颤抖的小手,彼方阻止诗织继续说下去,「我说过了,
我不会放开你的。」

  「就算……我已经切割了数不尽的舰娘的身体吗?」

  「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不需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他们会
找上你?」

  「因为,我是舰指科有史以来难得一见的天才呀。」带著有点自嘲的笑容,
诗织说着,「其实这也不是原因。医护科挑选人才的原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简
单的多。」

  「那是?」

  「我在模拟战时,很常让舰艇被轰沉吧?」

  「但那是……」

  「理由什么的,不重要。」闭上眼摇摇头,诗织打断了彼方的反驳,「就算
我跟你是一样的,但是他们只会看模拟战时舰艇的轰沉率,而在判断要不要让舰
艇被轰沉时的决断跟判断之后的冷淡,也是他们选上我的原因。」

  因为,他们没有看到我那时的模样呢——垂下头,诗织淡淡的说着。

  那个看到舰娘死亡,而放弃成为提督的模样。

  虽然在模拟战时让舰娘被轰沉的比率偏高,但是七濑诗织的本质,跟季彼方
是相似的,这是他们从他们两人明白对方战术的同时,就理解到的事实。

  但是周围的人并不会这么想。

  他们一个是为了战胜而愿意牺牲舰娘、一个则是为了避免轰沉而选择放弃可
能的胜利,不管由谁来看,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人。

  所以就算当时因为指挥造成舰娘死亡,而放弃成为提督的人是彼方,就算彼
方明明因为放过了许多胜利,但仍然有办法站在舰指科第二位的位置,医护科也
不会试着招揽他。

  因为季彼方不会牺牲舰娘,无法接受此等不人道的行为,所以在记录上会选
择牺牲舰娘的七濑诗织,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对象。

  「虽然一开始不断的发抖,但是他们说只要看到的人一开始都是这样的,后
来就会习惯。所以我开始拿着手术刀,将能用的地方切下来,保存,将不能用的
地方切下来,丢掉,然后我……」

  「不要说了!」彼方蹲下身子,像是要止住诗织的颤抖似的、用力的抱紧她,
「绝对……绝对会让你不必再做这种事情的,所以……」

  「呐,彼方……」那是彼方似曾相识、自己也曾经发出过的、像是咳出血一
般的声音,「这是今晚的最后一个问题。海军里的黑暗,不管是我、还是古贺,
已经让你都看过了。那你应该了解想在这里达成你的理想、想要保护你所指挥的
舰娘、甚至想要保护我,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这样,你还是……要待在这
里、还是要效忠海军吗?」

  「……十分困难的问题呢……」

  「彼方,回答我……」

  「……」沉默了几秒,彼方缓缓的开口。「我不知道。就算我已经看到了海
军的黑暗,我现在还是必须在这里,试着在这里努力去保护我所拥有的。这跟是
否效忠无关,而是我只能这么做、我还没有能离开这里、又能保护所有人的方法。
所以我无法回答你『我是否还要效忠于海军』的问题、所以……等我。」

  「……好狡猾的回答……」

  「但是我向你约定,如果到时候我有了答案,我一定会告诉你。」

  而且,我一定会带着你一起走,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

  这次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16—

  把诗织带回房间,彼方一个人再次来到了舰娘的宿舍。

  自己已经知道真相了,知道金刚之所以如此畏惧的真相。

  但是如果金刚持续拒绝自己,她们将会陷入另一个无法摆脱的黑暗。因此就
算是强迫也好、诱骗也罢,如果想要保护她们,就必须让她们成为自己的舰娘。

  「你又来了呀?」在金刚的房门前,彼方碰见像是刚洗完澡、穿着睡衣的瑞
鹤,「虽然并没有这方面的规定,不过在大半夜的进来舰娘宿舍,你意外的没有
常识呢。」

  「……没时间让我思考这种事情了。」

  在这种地方,金刚的废弃命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来,

  今天不行的话就明天、明天不行的话就后天,一定要把金刚带回去。

  「嘿……看样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对策就来了呢,知道了些什么事情吗?」

  「嗯,刚刚才知道。」

  「有说服金刚的把握了?」

  「不知道,但这不是有没有把握的问题,是必须去做到的事情。」

  「……」瑞鹤盯着彼方,不是平常轻挑的表情,而是严肃的、想要认真的看
穿彼方,「是吗?那我就不阻止你了。虽然我不知道她们到底在害怕什么,不过
曾经救过姐姐的你,就努力试着把她们也救出来吧。」说完,瑞鹤挥挥手跟彼方
错身而过。

  「瑞鹤。」背对着瑞鹤,彼方叫住了她。

  「干嘛?我认为到你说服金刚之前,已经没有要跟你说的话了。」没有回过
身子,瑞鹤背对着彼方,冷淡地回应着。

  「……你知道翔鹤现在的情况吗?」

  「知道喔。我不是山城,连姐姐那边我都去过好几次了。」

  「……你不恨我吗?」

  「少自我感觉良好了。」要不是他救了姐姐的话……不,就算他救了姐姐也
是一样,自己对这个人……「你这种人,我最讨厌了。」然而瑞鹤这样的话语里,
却没有任何一丝怒气。

  「金刚,我进来了。」虽然明知没有必要,彼方还是敲了门才进入房内。

  房间内比之前来的时候更加凌乱,

  上次砸向自己的杂物也没有收拾,地板上甚至还能看到自己上次留下的血迹。

  而金刚,看起来也比之前还要更加憔悴。

  「你、你又来做什么!」抱着比叡跟雾岛,金刚狠狠的瞪着彼方。

  「我希望你们,成为我的舰娘。」彼方向前踏出一步,伸出了手。

  「不要!不要!不要——!!!」金刚拿起了床上的闹钟掷向彼方,彼方浅
浅叹了口气,没有闪避砸向自己的闹钟。

  砸到身上的感觉有些疼痛,应该会留下瘀青吧?

  想着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彼方往前踏出一步、一步、再一步。

  看着彼方慢慢接近自己,金刚站起身,拿起身边能接触到的任何东西砸向彼
方。

  枕头、棉被、化妆品,金刚手边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打在彼方身上,

  但是彼方只是全部承受着,慢慢走到金刚面前。

  只要再一步,就会被那个人碰到。那个人是……杀害榛名的人的同伴!

  「不要……不要靠近我!!!」

  看到彼方站在自己面前,金刚用尽全力将眼前的他击飞。

  那是人类不可能承受的、战舰的怪力。

  承受住这股力道的彼方向后飞出,整个人撞在墙上。

  就算想要撑着身体站起来,手臂也使不上力,

  就算只是想要呼吸,胸前的剧痛也在阻止着自己。

  这样,就应该要放弃了吧?

  就算自己已经受了这样的伤,金刚也不愿意听自己说话,那应该可以放弃了
吧?

  然而,他还是站了起来。

  嘲笑着从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彼方站起身来。

  也许哪里的骨头已经断了吧?

  也许身体里哪边已经出血了吧?

  也许自己必须要躺着休息吧?

  但这些都无所谓,彼方只是再次,走到了金刚的面前。

  「不……不要……」看着再次靠近自己的他,金刚没有办法再将东西扔到他
身上,也没有办法再一次把他打飞,那样子他会死掉的!

  自己只是想要保护好妹妹们、自己只是不希望剩下的妹妹遇到跟榛名一样的
事情,

  但是为什么只有这个提督,不愿意向其他人一样乖乖离开!

  明明只要他走开,自己就不必再伤害他了!

  他向自己伸出了手,要挨打了吗?要被处分了吗?

  自己连比叡跟雾岛,都不能够好好的保护吗?

  金刚张开双手护在比叡跟雾岛前面,闭紧了双眼。

  「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那声音,只是轻轻的这样说着。

  「咦?」那抚摸着自己头发的手,虽然并不熟练、但是却温柔地拍着自己。

  「抱歉,榛名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刚刚才知道。这段时间,金刚很害怕吧?
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不懂,金刚不懂眼前的人为什么要对自己道歉。

  明明是自己打伤他的呀?要道歉的人应该是自己呀?

  但是这个人他知道了,他知道榛名是怎么被对待的。

  那为什么还要来说服自己?

  明明自己只是不想让比叡跟雾岛也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只是彼方的动作,让金刚发抖着逞强的身体,渐渐不再恐惧。

  「为……为什么!明明你也知道榛名最后、最后像那样子被切成一块一块的!
为什么还要叫金刚去战斗!」分不清楚是疑问还是哭喊,这段时间累积的恐惧,
化作了言语跟泪水爆发出来。

  「金刚。」面对金刚,彼方只是平静的接受了她,「继续待在这里,是保护
不了任何东西的。这里是镇守府、这里是海军的大本营,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许许
多多的舰娘,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他们认为你派不上用场,而把你们废弃,那
会是比榛名遇到的、还要更可怕的遭遇。」

  「继续战斗到死,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会的!」彼方大声的否定了金刚,「我不会让你们死的,也不会让你们
继续恐惧、害怕!我会保护好你们,绝对不让你们遇到那些事情!」

  「但是、但是!」

  「如果不信任我的话,就拒绝我的命令!

  如果认为我的命令会让你们死亡,那就逃跑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你们必须活下去!你是我的舰娘,我不允许你擅自选择死亡!」

  「但是榛名已经不在了呀!」金刚跪坐在地上,大声的哭了出来。「我没有
保护榛名呀!为什么不能保护榛名!为什么榛名已经不在了,我还要继续战斗下
去!」

  这个问题,彼方没有办法回答。

  他保护不了已经不在的榛名,就像他保护不了那时候的电一样。

  那为什么保护不了电的自己,还能够继续支撑下去呢?

  出云,因为她,让自己能够继续努力下去,

  但是那并不是彼方自己得到的答案,而是出云带给他的答案。

  所以这个问题,彼方没有办法回答。

  彼方只能等金刚哭累了,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在一旁守着她。

  「提督,谢谢您。」一直躲在金刚背后的比叡,站到了彼方面前,对他深深
的鞠躬,「姐姐她为了我们,一直忍耐着自己不哭出来。谢谢您,让姐姐哭了。」

  「不,我什么都没有做。金刚并没有说错,虽然我说了那种大话,但是我果
然……没有办法保护榛名。」

  「是的,榛名她为了保护我们,已经不在了。姐姐也知道的,这不是您的错,
甚至您还是帮助我们的人。所以请再给姐姐一些时间,她一定会接纳您的。」

  「如果真的能这样,就太好了呢。」

  彼方瘫坐着,露出了无力的笑容。只是,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没有办法解决金刚心中疑问的自己,真的有办法被她接受吗?

  「不必担心,为了避免姐姐犹豫不决,请让我们利用您吧,提督。」在一旁
聆听两人对话的雾岛,也走到比叡的身边,露出了附有深意的笑容。

  「这是什么意思……」

  「战舰比叡、战舰雾岛,愿意听令于提督。」比叡跟雾岛像是理所当然的一
同说着,「所以,请再给姐姐一些时间吧,她会理解提督的。」

  如果这样子就能说服金刚,你们就早点出面呀……

  抱着这种不实际的愿望,松了一口气的彼方眼前一黑,昏昏沉沉的倒下。

  -17—

  跟数个月前一样,充斥的消毒水味的白色房间,纯白的墙壁、纯白的床单、
甚至连在房间里的人都是一样的,只是躺在病床上的人跟在一旁照料的人互换了
过来。

  少女坐在床边,右手的小刀轻轻抵着苹果,左手的拇指与食中指转动着,果
皮漂亮的一圈又一圈的滑落。

  但是少女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点小事而开展——不如说,她正因此而感到生
气。

  少女的确想照顾躺在床上的年轻提督,但是她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照顾他。

  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他健健康康、而不是这样受了重伤躺在病床上。

  「提督,请问您有好好认清您做了什么事情吗?」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片放
进盘子里,飞鹰将盘子摆上病床上的餐桌,有点……不,很生气的说。

  「这个……就说服金刚加入我们……而已……吧……」看着飞鹰越发生气的
表情,彼方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妙,真的不妙。

  如果平常自己偷懒的时候,飞鹰生气的指数是二十的话,

  现在飞鹰生气的程度可能有八十或者更高。

  「请您不要开玩笑了!肋骨骨折、胸腔内出血、还有各式各样的瘀青跟外伤,
到底是怎样的说服才会造成这种结果呀!」

  用力地拍着桌子,飞鹰生气的说,「要不是比叡跟雾岛有赶紧将您送到医院,
您现在已经死了呀!」

  彼方也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所以这种情况下,什么反驳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您会用身体去接下金刚的一击呀!上次我不是也让您知道舰娘跟一
般人的差距了吗!」

  「这个……那时候的情况感觉上只能这么做了……吧?」虽然彼方想要肯定
的说出口,但是看到飞鹰的表情,也无法那么坚定的说了。

  「请不要说的这么简单呀!要是您就这样死掉了,我要怎么办呀!」

  一想到前天早上,一醒来就接到彼方正在急诊室开刀的消息,飞鹰就忍不住
生气!

  为什么这种重要的事情不带自己一起前往?

  为什么要自己背负这么多?

  明明自己也能为了他去努力的、明明自己已经在为了他努力了,

  结果他还是一个人去做这些事情、还是一个人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啊……抱歉哪。」听到飞鹰担心自己死掉的话,彼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
颊,「我是不会丢下你先走的,所以,安心吧。」

  「躺在病床上这样说的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对于彼方的话语,飞鹰并不
领情。

  像是生着闷气似的,她转过身子背对彼方,翻阅起自己带来病房的文书。

  这些对话,蹲坐在房门外的金刚都听到了。

  她就是提督的秘书舰吗?

  又能干又可爱,就连发脾气也让人想要怜爱。

  会削苹果、整理文件、照顾提督什么的……自己只会泡红茶而已,根本比不
上她。

  而且还是自己将提督打伤的,自己应该被他们讨厌了吧?

  自己又粗暴又不可爱还把提督打进急诊室……呜呜……

  明明知道提督是好意的,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种事呢?

  越想越低落的金刚,用手指在地板上画着圈圈。

  「金刚姐姐,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呢?」金刚连比叡的接近都没有注意到,直
到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比叡手中提着探病用的水果篮,歪着头看着金刚。

  「比叡……我会不会没资格待在提督旁边呀……」看到妹妹出现在自己的面
前,金刚差点哭了出来。

  「咦咦?怎么了?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我把提督打伤了呀,It's so serious,提督他差点就死掉了呀……」

  「嗯……提督看起来并不在意呀?」

  「但是……」金刚对比叡的回答似乎不能接受。

  「真是的,我们的金刚姐姐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呢。」一边说着,比叡从背
后拉起金刚,「这种事情,问本人最快了喔!」

  「等等,比叡,我……」没有拒绝的机会,金刚被比叡推进了病房中。

  「等等,比叡,我……」

  随着房门外的这声惊叫,金刚跌跌撞撞的进到病房中。

  她有些惊慌的来回看着彼方跟飞鹰,双手不知所措的摆动着。

  「金刚?」看着就这样子站在自己病床前不知所措的女孩,彼方姑且出声叫
了下。

  「Ye、Yes,my lord!」金刚迅速的双脚并拢,对彼方行礼。

  「嘛……不用这么紧张的,放松一点吧。」看着金刚的反应,彼方苦笑着摇
摇头。

  「但是提督……」

  「别担心,坐下吧。」飞鹰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金刚坐下。

  「但是……我打伤了提督呀……」金刚哭丧着脸,对着飞鹰摇了摇头,

  「我没有介意的喔。」

  「但是我可是十分介意!」像是反对着彼方,飞鹰生气的说。

  「呜……」看到飞鹰生气的样子,金刚缩起了肩膀,飞鹰见状,长叹了一口
气。

  「我不是对你生气喔,金刚。」飞鹰将视线转向彼方,彼方则是有点头痛的
避免跟飞鹰的眼神交会,「我只是对这个竟然用身体接下战舰等级的全力一击的
提督感到生气而已。」

  「啊……又要重复了吗?所以我说在那个时间点……」

  「金刚也来说说这个提督,怎么会去做这种事情!」

  「但是将提督One Punch打飞的人就是我呀……」

  「你们……」飞鹰又鼓起腮帮子转过身,但是彼方拉住了她,并且顺势让她
倒在了床上、倒在自己的身上。

  「我知道的,你担心我。」

  「你不知道,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虽然躺在彼方的胸前,但是对于他
的行动,飞鹰还是生着气。

  「唉……我知道了,下次会找你一起的。」彼方将双手交叉在飞鹰的胸前,
像是环抱着她一样,「所以,不要生气了。」

  「才不相信你呢……」

  「嘛……要怎么样才会相信我呀,飞鹰大小姐……」这是彼方第一次看到飞
鹰这么难哄,只能苦笑着将手臂搂紧了一些。

  「那么……打勾勾?」伸出白皙的手指,飞鹰说。

  「这样就可以了?」

  「不要的话……就……就算了……」飞鹰低下了头,耳根有一点发烫。

  「没,这种事情的话,我很乐意。」没有想到飞鹰会这么说的彼方,苦笑着
伸出手,勾住飞鹰的指头。

  呜哇,So sweet sweet sweet!

  明明自己就在眼前,他们两人却能若无其事的进入两人世界。

  这就是提督跟秘书舰的羁绊吗?

  所以如果想跟提督亲近的话,自己也会做这种事情吗?

  呜哇……自己是从英国回来的,应该要比较开放一点才对的,

  可是看到这两个人做的事情,自己却会忍不住害羞。

  还是其实提督跟飞鹰之间已经有过更亲密的关系了吗?

  哈……

  看着彼方跟飞鹰的互动,金刚越想越多,不自觉害羞的遮住脸。

  「对了,金刚。」

  「Ye、Yes,my lord!」金刚从自己的妄想中突然被拉回现实,吓了一跳。

  「嘛……总之先从你的称呼改变起吧,叫我提督就行了。」My lord什么的,
自己完全听不习惯呀。

  「啊,是的,提督。」被彼方这么一说才注意到的金刚,连忙改了口。

  「从今以后,就麻烦你了。」彼方带着微笑,对金刚伸出手,「成为我的舰
娘吧,金刚。」

  「是!提督!」

  握住彼方的手,金刚挺起了胸膛。

  榛名,姐姐会继续努力下去的、绝对不会再自暴自弃了,所以……

  谢谢你,我最重要的妹妹。

  -18—

  独自坐在病房里,彼方有些无聊的望着天花板。从受伤以来的这几天,不是
飞鹰会将公务带到病房里做、就是金刚会一直在自己的身边绕来绕去,有时候涟
也会过来陪着自己,不过倒是很自制的没有再穿女仆装了。

  虽然她也曾经问着『主人,真的不用涟穿女仆装照顾您吗?』不过因为真的
穿了问题会很严重,所以自己还是拒绝了。

  这么说来,这还是这几天……不,是这阵子以来第一次这么悠闲呢。

  从跟飞鹰在一起开始,自己的生活似乎充实了许多,也不是只需要在乎自己
就可以,总是从白天忙到晚上,跟其他提督的演习、对海域的占领、新舰娘的训
练、跟诗织的重逢,以及为了保护这些事物所需要付出的努力等等,自己明明是
为了悠闲的生活才选择舰指科的呢。

  不过,这样的生活,也不坏。但是这样的日子,还真是久违了呢,偷偷溜出
去晃晃应该也不要紧吧?

  彼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伤势的想着。

  「提督,我进来啰?」紧跟着声音,绑着双马尾的少女走进了病房中。

  「嗯?瑞鹤,有什么事吗?」看着跟自己报到完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在自己面
前的少女,彼方心中充满了疑问。

  「我是没有什么事啦……但是我带来的礼物找你有事喔。」

  「瑞鹤!什么礼物呀……」似乎对瑞鹤的话感到害燥,翔鹤满脸通红地跑进
房间。

  「欸?翔……鹤?」

  翔鹤身上穿着的是那为人所知的仪装,即使她已经无法再驱使。

  理应要最先见过翔鹤的这个姿态却没有见过的彼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啊,提督。是我,翔鹤喔。」看见彼方,翔鹤连忙端正了姿势,对着彼方
行礼。

  「但是你……」彼方不想把后面的话语说出口,但翔鹤应该是不能离开那里
的。

  「啊啊,提督,你不觉得应该要先招待我们吗?」打断彼方的话,瑞鹤有点
故意的说着。

  「瑞鹤!」

  「不,是我没注意到没错。」虽然不能起身,彼方还是坐直了身子,「虽然
没办法好好招待,不过还是先请坐吧,翔鹤、瑞鹤。」

  「啊、是的。」

  翔鹤理了理裙摆,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瑞鹤则打开一旁的柜子,拿
起茶叶跟水壶走出房间。

  虽然只是几天没见到面,但是换回仪装的翔鹤,除了让彼方感到意外,也让
彼方确定比起其他穿着,这个装扮更适合翔鹤。

  「那么……为什么你能够离开那里呢?」平复了一下情绪,彼方首先开口问
道。

  「嗯,算是偷偷溜出来的呢。」

  「这样子不是很危险吗?」虽然翔鹤的态度看起来很平稳,彼方还是放不下
心。

  「提督,这句话必须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喔。」翔鹤走近彼方,轻轻抚摸着他
被绷带紧紧包扎着的前胸,「您也做了很危险的事呢。」

  「呃……我这几天已经被念的够多了,就放过我吧。」对于翔鹤的指谪,彼
方只能举起双手投降。

  「不可以再这么勉强自己了喔,提督。」看到彼方乖乖示弱,翔鹤也没多说
什么,坐回了椅子上。

  「我回来啰。」瑞鹤端着茶盘回到了病房,除了刚泡好的茶,上面还摆了几
块煎饼,「对了,我刚刚在走廊上遇到了个穿白袍的小女孩,是哪个医生的女儿
吗?」嘴巴里咬着煎饼,瑞鹤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瑞鹤,我说过不能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的。」

  「有什么关系嘛,提督也不会在意呀?」

  「你这个孩子呀……」

  「……瑞鹤,你说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大约130公分,然后绑着麻花辫、白袍快
要拖到地面的女孩?」

  「咦?你也太清楚了吧?莫非提督是萝莉控?」瑞鹤明显的露出厌恶的神色,
把椅子跟病床的距离拉远了一点。

  「才不是呀!翔鹤,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好了,我会再找时间去找你的。」

  虽然不认为诗织会对翔鹤有什么不好的态度,但是让其他人看到翔鹤出现在
这里毕竟不是好事,彼方这么判断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彼方,在吧?」房门外的声音并没有等彼方回应,迳自走入了房内,「今
天你的舰娘们似乎都没有来,所以我特地提早……嗯?」

  诗织话说到一半,看着房里不在自己意料中的两位少女,稍稍露出了疑惑的
眼神。

  彼方还在想着要怎么解释的时候,瑞鹤已经站在了翔鹤面前,

  恶狠狠的看着眼前娇小、但可能对翔鹤带来危害的女孩。

  「提督,她是谁?」

  「翔鹤型二号舰——瑞鹤吗?跟听说的一样不懂礼貌呢。」似乎对瑞鹤本身
没有太大的兴趣,诗织的眼神越过了瑞鹤,紧盯着她身后的翔鹤,「翔鹤型一号
舰——翔鹤……不,是『原』翔鹤吗?」诗织的眼神闪烁着,似乎正在评断着翔
鹤。

  「你……」

  「瑞鹤,不可以。」瑞鹤听着诗织说出『原翔鹤』,生气的想要上前跟诗织
理论,但是被翔鹤阻止了,「嗯,我是『翔鹤』。但不只是『原』翔鹤,以后也
仍然会是翔鹤,而也会是我自己。」带着一贯的笑容,翔鹤平静的回应着。

  「……即使不是空母,也还是翔鹤吗?」

  「是的。」

  「嗯哼……」似乎对翔鹤的回答感到满意,诗织放松了表情,将目光移向了
彼方,「这也是其中一个吗?」

  「是呀。」感觉到气氛的和缓,彼方总算能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我无所谓,但她在这里没有问题吗?」

  「刚刚我也在问这个问题,翔鹤,能请你解释一下吗?」

  「是的。请问两位知道前几天镇守府所下的命令吗?」

  「那是……」

  「『临时增员条例』,是吗?」

  「是的。那是为了因应上次南方海域的战争,损失大量提督导致指挥人手不
足的情况,让原本应该还要进行受训的海军官校学生们,提前投入前线指挥的一
道命令。」

  「正确的说,是让第三十五、三十六两期的舰指科学生直接投入战场的命令。」

  「这太无谋了吧?就算他们在官校里的前两年的成绩很好,但是不代表他们
有办法应对战场上的情况……」彼方说到一半,突然睁大了双眼,「等等,难道
说……」

  「嗯,提督。就是那个『难道说』。」接下了彼方的话,翔鹤微笑的表情被
盖上了些阴霾。

  「那些提督们……或许是冲动、或许是训练不足,所以让许多的舰娘受了伤,
甚至于无法再回到战场,所以……所以,就算是『翔鹤』、就算是『扶桑』,都
已经有五、六位以上了呢。」

  「所以我才能找到空隙把姐姐带出来呢。」

  「嗯,因为这样,我们的负担也就比以前少了一些。就连扶桑偶尔也能有一
整天休息的时间了。」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翔鹤的表情还是带着哀伤。

  「是吗……」彼方不知道自己应该坦率的为她们能够轻松一点感到开心,还
是为更多的舰娘进到那个地方而烦恼。

  「提督。」翔鹤牵起彼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请您不要担心,就算
您这时候为了我们而感到有一点开心,那也不是错误的。」像是看穿了彼方的心
思一样,翔鹤安慰着彼方。

  「什么都被你猜到了呀……」彼方不好意思的别过翔鹤盯着自己的视线,脸
颊有些泛红。

  「嗯。」

  「咳、咳!」看着两人的互动,诗织露骨的清了清喉咙,「很抱歉打扰你们
两个,但我还要帮其他人复诊,所以彼方。」

  「是?」

  「脱。」诗织面无表情的下了指令。

  「……是?」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诗织用意的彼方,呆愣了几秒钟,「不不不
虽然平时复诊也是要脱上衣但是……」说到一半,彼方有点犹豫的看着翔鹤跟瑞
鹤。

  「我没有关系的,瑞鹤?」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呀,我对提督的裸……裸体什么的才没有兴趣。」虽
然逞强的说着,但是瑞鹤的耳根早已泛红。

  「看,她们都这么说了。」

  「……我知道了……」

  身为病人,没有立场继续反驳,彼方只得乖乖的脱掉上衣。诗织坐到了床上,
观察着彼方外伤的恢复状况,手指在彼方身上游移着,不时的施加些力道。

  「这里,痛吗?」

  「还好……」

  「……」诗织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是我错了,有一点点痛。」

  「很好。」看到彼方乖乖的说了实话,诗织才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诗织的诊察顺利的进行着,就像平常一样,把彼方受伤的地方都看过了一遍。

  「诗织,这样子应该可以了吧?」

  「还没。」否定着彼方,诗织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彼方的身上。

  「喂,诗、诗织!」没有理会彼方,诗织贴上彼方的小腹,伸出舌头慢慢舔
上他的前胸。

  「你、你在做什么呀!」

  「复诊。」不疾不徐的拉开跟彼方的距离,诗织自若的回答着。

  「复诊……之前可都没有这种检查的呀!」

  「是呀,为什么呢?」露出了彼方今天看到最甜美的笑容,诗织离开了病房,
留下带着微笑的翔鹤、面色不善的瑞鹤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彼方。

  「你、你……」瑞鹤气结的指着彼方,说不出话来,「除了姐姐还有其他女
人就算了!结果你还是个萝莉控!」

  「才不是呀!」

  虽然想要抗议,却没有办法否定刚刚的场景跟与诗织之间关系的彼方,只能
一整个天都承受着瑞鹤鄙视的目光。

  -19—

  站在甲板上,海风有点微凉,彼方下意识的把衣领拉高了些。彼方身后站着
飞鹰、瑞鹤、金刚、山城、爱宕跟高雄,每个人身上都是全副武装。

  舰娘们比平常还要更严肃些的表情,让彼方感到不习惯,就算是接到镇守府
下的南方海域收付命令,也不应该是这种表情吧?

  「我说飞鹰……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这么严肃呀?」实在是受不了背后传来
的螫人视线,彼方只好开口向自己的秘书舰提问。

  「提督,我应该吩咐过您,您的伤才刚好,只要待在提督室等我们的消息就
可以了吧?」飞鹰不满地注视着彼方,从他的衣领下,还能看到缠绕的白色绷带。

  「原来是这种事情呀……」

  「才不只是这种事情呀!那明明是应该要静养上三个月的伤势,您不过住院
一半的时间,就自作主张的回到提督室里工作,甚至现在还亲自站上前线,您到
底在想什么呀!」飞鹰生气的说着。

  明明这段期间内,自己也做了各式各样的努力,

  连同其他提督收复北方海域、招募新舰娘、进行新战力的培育,为什么他就
是不懂呢?

  「是呀,你再这样子的话,我要跟姐姐告状了喔。」

  「嗯……我知道或许我没有必要跟着来到前线,毕竟之前北方跟西方海域我
也只是在提督室里面进行必要的指挥。但是怎么说……只有南方海域、只有这个
地方,我觉得我必须要来到这边才行。」

  这是自己没有保护到的秘书舰,以及眼前所有舰娘,之所以会站在这里的起
点。

  这边曾经发生的事情,是导致现在这个情况的主因,自己必须要跟她们一起
面对。

  「……」对视了数十秒,飞鹰像是认输般的移开视线,「唉……还是说不过
您……那至少答应我,绝对不能离开舰船一步,可以吗?」

  「是、是,我知道了。」对于飞鹰的妥协松了一口气,彼方露出浅浅的微笑。

  「您才不知道……请不要让我整天都需要担心您呀。」

  「打勾勾?」说着,彼方伸出了小指。

  「哼!」飞鹰生气的转过头去,手指却紧紧的勾住彼方。

  「阿啦阿啦……」

  「这是我第一次跟提督出击所以不太清楚,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刚加
入舰队不久的高雄带着疑惑,问着比自己还要早加入的舰娘们。

  「哼!」

  「啊哈哈……提督他呀、总是那样甜蜜蜜的呀。」

  「对、对,也是这样把姐姐给拐走的。」

  不感兴趣的山城、有点羡慕的金刚跟在一旁抱怨的瑞鹤,

  三个人的反应分别显示出他们对提督的好感程度,

  不过看起来,应该还是对提督感到信任的。

  至于爱宕……还是不要期待能从她的反应读出些什么好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子悠闲的样子。

  看着她们,高雄在心中悄悄的下了定论。

  「提督,请准备回到正务上了,侦察机已经确定深海栖舰的位置了喔。」瑞
鹤突然的叫着彼方,让背对背靠着的两人吓了一跳,赶紧分开。

  「啊!那深海栖舰的战力分布,麻烦你报告一下了。」

  「是。敵方深海棲艦的部隊為輕空母ヌ級兩艘、戰艦ル級一艘、輕巡洋艦ホ
級一艘跟驅逐イ級兩艘。」

  「嗯……这种程度的深海栖舰战力呀……」

  思考了一下,以自己的舰娘而言,对付这种程度的兵力并不需要特别的指挥,
但是,还是用自己习惯的战法吧。

  「金刚、山城,你们两个去拖住ル級,以闪躲攻击为优先,不须恋战。飞鹰、
瑞鹤,第一波的艦載機攻擊以ヌ為主要目標。愛宕、高雄,你们在保护飞鹰跟瑞
鹤的同时伺机进行反击,等到驱逐跟輕巡都擊沉之後再一起攻擊ル級。」

  「是!」

  「那么,全员出发!」

  「攻击队!离舰开始!」一跳下水面,飞鹰就展开飞行甲板,驱使着舰载机。

  「第二波攻击队,全机离舰!」不让飞鹰专美于前,瑞鹤拉开了长弓发射舰
载机。

  「敌舰确认,攻击开始!」山城突进到能确认深海栖舰的距离,压下背后的
炮管。

  「Fire!」跟在山城后面,金刚将主炮瞄准的深海栖舰。

  「对右舷进行攻击!」

  「主炮发射!」跟在飞鹰跟瑞鹤身边的爱宕与高雄,也在保护着她们的同时,
扫荡落单的驱逐舰。

  战局在彼方的指挥下持续推进着,但是不安却在彼方心中蔓延。

  那是一种像是耳鸣一样、干扰着他的思考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让自己在战局这么顺利时感到不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提督……提督!」从无线电里传出飞鹰不断地叫着彼方的声音。

  「咦?」

  竟然在战斗中发呆,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呀?

  稍稍反省后,彼方对着无线电问着,

  「怎么了?攻占情况还好吗?」

  「什么什么?提督有看到我的活跃吗?金刚很棒吧,想把视线移开是No的喔!」

  「才不是这种事情吧?」飞鹰打断了金刚开心的声音,汇报着刚才的战况,
「我们才刚回到船舰附近,刚刚已经能够目视到这个海域的据点了,请您下达攻
击命令。」

  「你们的受损状况呢?兵装都没问题吧?」

  「提督,您连这种事情都没有注意到吗?」飞鹰无奈的指责彼方,「如同我
刚才向您汇报的,只有我的兵装稍微有些损破,其余的人基本上是无伤的喔,向
您的右手边看看的话还能直接以肉眼确认呢。」

  「抱歉抱歉,不小心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了。」彼方苦笑着道歉,但是却觉
得那困扰自己的耳鸣越来越严重。

  「提督?您的身体没有问题吧?」飞鹰慢慢靠近船舰,想上船看看彼方的情
况。

  但是那一瞬间,空气改变了。

  那出现在舰娘们与彼方面前的深海栖舰,

  改变了这整个海域的氛围——不,是改变彼方所感受到的氛围。

  这个怪物……是什么?

  小小的身体,上半身就像是还没长大的女孩,

  但是下半身却是有如异形般粗壮的腿、身后长着巨大的尾巴,

  散发出压迫着整片海域的气势。

  「谁……」

  「……全员!」

  「谁要跟レ一起玩呀!」

  「全舰载机发射!全舰!全炮门开火!一轮炮击之后立刻归舰!不准迟疑!」

  几乎是与那半人半异形的女孩同时,彼方吼叫出命令。

  如果是没有感受到那股压力的提督,那可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就会被全灭了。

  如果是无法承受住那股压力的提督,那可能在恐慌颤抖之间,战斗就结束了。

  彼方的指令没有任何失误。

  如果直接让舰娘归舰,那在回到船上之前,那异形就会追上舰娘;

  而如果让舰娘跟它进行战斗,无疑的,一定会有重大的伤亡。

  彼方下指令的时间并没有任何问题。

  早了一秒,对方可能根本不会有说话的空隙,直接进行攻击;

  晚了一秒,对方的空隙也早就消失,开始对舰娘们突击。

  下达的时间与下达的指令都是完美的。

  但是——那是超乎想象的怪物。

  从烟幕之中,那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

  只是用力一蹬,它的速度就超过了全速撤离中的舰娘们,

  一个跨步冲到了舰娘的身边、冲到了那在队伍中央,装甲薄弱的轻空母面前。

  丢出飞行甲板、双手在胸前交叉防御,但是没有用。

  跟之前承受山城的攻击时不同,那异形的全力一击,确确实实的击中飞鹰。

  「飞……」那是,无法避免的事情,「飞鹰——!!!」

  飞鹰纤细的身躯,在彼方的眼前,被击飞、被击落。

  -20—

  在一片纯白的走廊内,彼方双手交握,面色凝重的盯着地板,诗织站在他面
前,俯视着对自己低下头的他。

  那就常人而言,是不可能的意见、不可能的想法,但是知道了这一切的他,
一定会这么选择。

  她知道的,所以她才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一切。

  「彼方……认真的吗?」

  「……嗯。」

  「你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吗?」

  「……嗯。」

  「那么……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真相了吗?」

  「……嗯。」

  「那么……」

  「诗织。」那是,如死灰的声音,「我知道,但是……不要……」

  那是,宛如要咳出血来一样的声音。

  ——不要替换掉飞鹰的身体——

  那是,自己所看见的她。

  那是,她让自己看见的她。

  即使外表是一样的,他依然不愿意替换。

  或许过去飞鹰身体的部件早就有更换过了吧?

  或许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的伪善而已吧?

  但是,彼方就是不愿意这么做。

  「……从你知道这件事情后,你就一直在避免舰娘受伤。即使你原本的指挥
风格就是不让任何舰娘死亡,但是连续几个月都让舰娘压抑在能够不替换部件、
甚至不使用高速修复材的伤势,这已经是异常了。」

  「……所以呢?」

  「如果因为这样,被发现你已经知道海军的秘密,你要怎么办?」

  「……」

  「如果因为你坚持拯救飞鹰,导致你被处分,你的舰娘也无一幸免,你还是
要这样选择吗?」

  「我……」

  那是,早已决定好的答案,

  第一次见面就全然信任自己的少女、

  在自己怀抱里哭泣的少女、

  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的少女、

  拯救了自己的少女、

  委身于自己的少女、

  即使污秽、还是洁白的少女、

  憎恨着自己的少女、

  将最重要的人托付给自己的少女、

  寡言而认真的少女、

  总是粘着自己的少女、

  背负着妹妹的死而活下去的少女、

  心口不一的少女、

  娇小而一直等待着自己的少女、

  还有那,自己没有保护住的少女。

  答案,早就决定好了。

  「这次我一定会……保护所有人。」

  「……」像是放弃一样,诗织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肩膀,「我知道了。但是
最低限度的人工皮肤、肌肉还有高速修复材我还是会使用。就算不去替换部件,
受损太过严重的部分还是必须用这些去修补,高速修复材也还是个有效的恢复、
麻醉、接合剂,这样子……没问题吧?」

  「嗯,交给你判断。」

  「还有……能够恢复什么程度,我不能保证。搞不好上面看到呈交上去的报
告书,飞鹰就会立即被处分掉,这样子也没关系吗?」

  「……」彼方只是无言的,点了点头。

  抱歉,飞鹰。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明明使用了高速修复就能让你快速的回复到原本的样子,可是我、已经知道
真相的我却不能这么做。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但是,这是你任性的提督的命令。

  但是,这是你任性的提督的请求。

  飞鹰,你一定要醒过来。

  没有去细数这样子的日子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天吧?

  彼方只是坐在急诊室外、坐在加护病房旁、坐在飞鹰的病床边,等着。

  彼方知道她们站得远远的担心着自己,但是自己没办法回应她们。

  自己现在只能看着飞鹰,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去想。

  但就算是这样子担忧着某个人,自己还是会饿、会累、会睡、会排泄。

  对无法自主控制的身体,彼方感到不满。

  当然,这只是迁怒。

  到底是第几天呢?金刚用哀伤的表情看着自己,递出一份文件。

  是飞鹰的处分命令。

  金刚颤抖的手在犹豫要不要将它交出去,彼方只是露出干枯的笑容,拍了拍
金刚。

  「提、提督……」斗大的泪珠,从金刚的眼眶里落下。

  明明自己也是哀伤的,自己却哭不出来,而担心自己的金刚却哭了,

  真是个爱哭的孩子呢。

  「还有时间,我会想办法的。」

  自己到底有什么办法呢?

  彼方不知道,但是他只能这样说。

  握紧那令人痛恨的处分命令,坐在飞鹰的病床边,醒去、睡去。

  「彼方……」那是太过不真实,以至于让自己不知道是否在呼唤自己的声音,
「彼方……」

  「出……云?」

  彼方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坐在身旁、坐在病床上的少女。

  少女倚靠在床边,长发洒落在背后、散落在胸前,像是帷幕一样遮住了她的
表情。

  但是她笑着,淡淡的、甜甜地笑着。

  那是在月光下映照着的、银色的、朦胧的笑容。

  「是的,是我。彼、彼方。」像是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感到不好意思,飞鹰浅
浅的低下头,「隔了好久了呢,再次称呼您为彼方。」

  「是这样呢。」从上次看到她这么叫到现在,已经超过半年了呢。

  「但是这段期间内,彼方也都没有叫我出云呢。」

  「嗯,抱歉。」

  「为什么呢?」

  「怎么说呢?有点……不好意思。」

  「让我等了好久呢,笨蛋。」

  跟平常一样,有点生气、带点撒娇的话语。

  但是现在听起来,却是那么的飘渺、那么的无力。

  「抱歉,出云。」彼方只能这么说,然后紧紧握着飞鹰的手。

  「不原谅你。」

  「打勾勾?」

  「嗯。」听到这句话,飞鹰开心的勾起彼方的小指。「彼方。」

  「嗯?」

  「可以坐在,我的身边吗?」

  「我就在你的旁边呀?」

  「再靠近一点……到我的身边。」

  那是近似于哀求,却没有哭泣的嗓音,彼方无法拒绝。

  他钻进被子里把飞鹰搂着,让她窝在自己的胸前。

  「这样子……可以吗?」

  未经允许做到这种程度,会不会太超过了些?彼方想。

  不过,这只是没有必要的担心。

  「再更近一点,可以吗?」

  「嗯。」

  「彼方的身体,好暖和呢。」

  「是吗?」

  「而且彼方的心跳,好快呢。」

  「这个……」因为跟你在一起,这样子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吧。

  「但是,真的能感觉到你就在身边呢。」

  「是呀。」

  「一直、一直希望能够这样子,待在彼方的身边呢。」

  「出云……」

  「彼方。」

  「嗯?」

  「为什么,不让我接受高速修复呢?」不是质问,飞鹰只是浅浅的,说出自
己心中的疑问。

  「那是……」那是彼方,不愿意让飞鹰去承担的真相。

  「告诉我,你这段时间知道的事情。我……」

  「……」

  「彼方。」

  「嗯……」

  「我、想跟你一起分担。」

  「……是呢,该从哪边说起呢?」

  翔鹤的事情、扶桑的事情、山城的事情、金刚的事情、

  榛名的事情、诗织的事情,彼方对着飞鹰,说出了所有的事情。

  飞鹰的表情时而悲伤、时而难过,时而泫然欲泣、时而眉头深锁。

  但是她还是静静的听着,聆听着,直到彼方说完了一切。

  「出云……」看着飞鹰在自己胸前不发一语的窝着,彼方有些担心。

  「花心大萝卜呢,彼方。」

  「嗯……抱歉。」

  「但是,这样比较好呢。」

  「咦?」

  「这样子不管我会被当成部位、或者被送去让别人玩弄,都还有人可以陪着
彼方,我……会有人代替我,关心着你。」

  「这种事情……」

  「明明……明明我想要这么想的。

  明明彼方还能够好好地活下去的话……

  但是、但是……我不要……

  不管是被切成一块一块,还是被其他人拥抱,我都不要!

  我只想要待在你的身边呀!」

  眼前的少女,那个可爱的、固执的、听话的、任性的少女,

  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哭了出来。

  「为什么,只是这样子简单的愿望,我却办不到……

  明明……我只是想要一直都是你的秘书舰呀……」

  飞鹰转过头,望着彼方。

  是看到她的泪感到不忍吗?

  是对她的哭泣感到怜惜吗?

  还是只是更单纯、单纯的什么?

  彼方没有去多想,只是自然的吻上那带着泪的眼、那带着泪的唇。

  像是想侵入飞鹰似的、像是想占有飞鹰似的,彼方吻着眼前的她。

  舔拭着、交缠着,然后分离。

  「彼方……再抱紧我一点。」

  「嗯。」

  默默的,彼方加重了手臂的力道。

  靠在彼方的胸前,飞鹰的声音,还是有些不安。

  「彼方,如果……如果我……」那是平静的、却哀伤的语调

  「不会的,我不会允许的。」打断了飞鹰的话,彼方否定飞鹰的说着。

  「但是,处分命令已经下来了……」

  「就算这样我也会去争取的,所以……」

  「但是……」

  「没有但是,我一定……」

  「但是!」飞鹰哭喊着,「我已经,无法再驱使舰载机了啊……我已经,无
法再帮上你的忙了呀!」

  「不管再怎么希望待在你的身边,我已经……要离开你了呀!」

  飞鹰的哭泣,刺穿了彼方的内心。

  再一次的,看到她的泪水。

  但是彼方却无法,再次为她止住。

  不需要这样子的能力也能待在自己身边,他想这么说。

  但是,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离开自己。

  「不管用什么方法……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彼方只能,抱紧身前的
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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