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穷追不舍
海燕西飞白日斜,天门遥望五侯家。
楼台深锁无人到,落尽东风第一花。
瑞飞凤骑坐于神凤背上,遥望蒙面的李色尘居然挟持著受制的蒙琬奔向楼阁,
立即舍弃追杀魔灵,轻拍凤背,神凤清鸣一声瞬间俯冲而下。
二丈多长的凤翼迎风扑拍,虽是神凤灵体的变化,却也刮起强烈旋风,卷起
大量飞沙定石,扫向李色尘,欲阻挡李色尘的去路。
沙尘滚滚之中,隐约可见一团白色气旋,飞舞流转,若中流砥柱般分泄而开,
继续往前推进毫不受影响。
瑞飞凤讶异这位蒙面人的内力浑厚不凡,立即指挥神凤以七条二丈乡长的尾
翎,袭卷这团白色气旋,打算生擒活捉蒙面人,免得误伤受制中的蒙琬。
这七条凤尾在凡人的眼中,有如七道彩霞流光,璀殉灿烂,且灵活无比,令
李色尘化成的护体气旋左支右绌,躲得十分辛苦。
最终李色尘当机立断,运转气旋有如钻锤,瞬间钻个地洞深藏,险之又险,
才躲过七条流霞股的捆仙索。
神凤低空俯冲飞翔掠过,清鸣一声,再振翼升空。
瑞飞凤灵体金身从凤背掠出,灵归楼阁上的肉体,她本是按在瑟弦上不动的
十指,立即弹奏起来,瑟音回荡空间。
李斯及五翦的魔灵趁这个空档迅速凝结,又见神凤展翼如刀横切过来,吓得
它们手拉著手飞旋,在空中加速流窜。
但是神凤鸣声震天,岂肯放过这二个魔灵?振翼飞翔的速度更快,其双翼磨
擦空气化为火翼,全身燃起三昧真火,原是一只烈火凤凰,宁愿与魔俱焚也下愿
放过,正扑向那两团魔灵,准备炼化它们。
两团魔灵惊骇欲绝,于空中到处流窜,毫无抵抗的能力,只好转至蒙面的李
色尘所化的白气旋上空,想利用其肉身隐藏再说,免受火凤凰的三昧真火所炼化。
两团丈高魔灵缩成三尺魂魄,钻进了白色气旋之中,闻得气味才发现是李色
尘赶来营救,双双大喜,随即放弃借体还魂的打算,立即藏在他的怀中寻求庇护。
李色尘望见火凤凰来势猛烈,凭自己的寒魄玄功是无法抗御:心生一计,立
即把蒙琬娇躯高举起来,迎向空中的火焰,迫使神凤为了护主凌空翻二二个觔斗,
才止住俯冲之势,褪尽全身烈焰,化为一道虹光,投入瑞飞凤的衣袖之中。
李色尘怀中的两个魔灵也趁机飞掠而出,朝西厢房方向而隐,瑞飞凤因李色
尘挟持著蒙琬,为了她的安全而投鼠忌器,只有放任魔灵离去。
瑞飞凤厉喝道:" 卑鄙小人!快放了蒙琬,否则本仙家要你魂飞魄散,死于
非命!" 李色尘将蒙琬放于地面,右手掌按在她的头上故作威胁状道:" 老前辈!
晚辈知道您的' 神韵三叠' 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就请您的双手离开瑟弦,否则晚
辈一时紧张起来,会误将这位姑娘的脑袋当成西瓜拍碎!" 瑞飞凤嗔怒的心情刹
那间平复下来,神态雍容,予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家感觉,口气淡然道:"
小伙子!看你举止问意态轩昂,眼神中并无杀意,为何会挟持琬儿帮助魔灵逃逸?
你若放了琬儿自报师门来历,就让你安然离去,本仙家自会找上你的师门兴师问
罪。" 李色尘佯装不懂其意,转了话题道:" 这个小妮子跑到人家的卧房打算行
刺,可见她非奸即盗,恰巧让晚辈给撞见了,我岂能见死不救?但魔灵是什么东
西,我可不懂,没想到她与老前辈的关系不浅,这下我整个师门可惹不起' 瑟仙
' ,只有继续挟持蒙姑娘离开这里,直到我认为安全无虑了,再放她回来。" 瑞
飞凤双眼诡异一闪,冷笑不发一语,抬臂一扬,从其袖中钻出了一只约尺高的金
鸡:只见瑞飞凤一指李色尘,那头金鸡立即迎风振翼,从楼阁上扑翼滑翔而下,
直冲李色尘而来。
一般的武林高手,岂会将一头盈尺大小而笨拙的鸡放在眼里?但李色尘却知
道金鸡本是那只神凤的化身:心中暗自叫苦,不敢掉以轻心,忙转个方向,用"
玉魔手" 按著蒙琬脑门,高举右手朝天,凝聚玄功蓄势以待。
金鸡在空中扑翼飞翔,匆东匆西变幻不停,其体态看似笨拙,却令李色尘感
觉空中突来了十几名的武林高手,控制方圆一丈的进退之路。
怎料" 玉魔手" 色心不改,从蒙琬的脑门一下于就滑进了丰满的胸都,把玩
起人家的丰挺乳房。
这下子糗大了!
一位姑娘家的胸都,岂能任男人随意把玩。
蒙琬被点了哑穴无法言语,玉脸通红转为死灰煞白,咬牙切齿恨死了身旁这
名蒙面男子。
然而" 玉魔手" 如此往下一带,令李色尘整个人颠退一步,刚好空中那只金
鸡飞至,以利爪幻出漫天爪影,欲抓其双眼之际,却扑了个空。
李色尘岂能示弱,瞬间凝聚" 寸劲玄功" 于五指,快若闪电曲弹金鸡双爪,
竟发出铁器交鸣的铿锵声音,震得整头金鸡弹飞空中丈高,再展翅翻了几个觔斗
才止住抛势,却连一根鸡毛都毫无损伤。
金鸡长扬声厉啼表示下甘示弱,再度振翅凌空袭向李色尘。
李色尘也料下到这头金鸡竟能抵御己身三成的" 寸劲玄功" 而毫发无伤,且
激发它的凶性,再次缠斗令人生厌。
瑞飞凤冷哼一声道:" 小金回来!我已摸清了他的底细,无须再斗了。" 金
鸡闻声" 喀!喀!" 二响,拍翅回到案桌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凝视李色尘,好似
不服气的模样。
瑞飞凤冷然道:" 无耻小辈!你原是' 道门' 弟子,坏了本仙家的诛魔大事,
又挟持琬儿施以轻薄,若不将你碎尸万段,' 瑟仙' 就此退出武林!" 事情可闹
大了。
李色尘看见远方庭院有许多护卫群集,却不敢靠近楼阁方圆十丈,只是驻足
觐望,可见他们因敬畏这位" 瑟仙" ,只好静观其变。
李色尘知道再僵持下去将不利自己,随即搂起蒙琬做为护身符,往东飞掠翻
墙而去,其声音回荡空间道:" 老前辈!您可要约束护院下可追来,等我到了安
全地点,自会放定蒙姑娘……
保证她不伤一根汗毛!" 瑞飞凤眼睁睁望著蒙琬被蒙面人挟持而去,颜面尽
失,她匆将案上金鸡往空中一抛,化为一道流光追踪而去。
瑞飞凤捧著古瑟从楼阁纵身而出,几个起落飞掠至西厢房,迅速推门而入,
只闻得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却已不见李斯和王翦的人影。
她立即掠出室外翻上屋脊,往东方急追而去。
李色尘在人潮拥挤的市区抱著蒙琬急行,很容易引人侧目,便改为驮背吆暍
道:" 我家娘子病重垂危……大家请让路!" 行人见况误以为真,纷纷同情地让
路让他快速通行,于街口转角处,突然闯出一辆马车挡路,车夫跳下马车掀帘道:
" 这位大爷!贵夫人既然病危……快请上车,小的翁追,知道市内有位名医,可
以抢救贵夫人的生命。" 翁追话毕,掀衣展露右胸上一只蝠蝠浮印后,随即盖住,
李色尘即知是" 五毒门" 最擅长跟踪的" 蝠影" 密探,立即背著蒙琬钻进车厢。
车厢内早有一名丫鬟装扮的俏丽姑娘,对著李色尘磕头道:" 奴婢翁丽参见
少主!" 李色尘把昏厥中的蒙琬平放于软垫上道:"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愁带著
一个姑娘家到处乱跑,就由你来照顾最适当不过了。" 翁丽忙从怀中取出二根小
竹筒,呈递上去道:" 启禀少主!这是教主给您的密函及解药,请您依计行事。
" 李色尘取其中一根竹筒,从中抽出一条丝巾,丝巾上用炭笔写得密密麻麻,看
过后立将丝巾用双掌搓成粉末,从小窗口对著车夫翁追道:" 快将马车驰出城外!
" 翁追立即拉缰调头,转向城门外快速奔驰而去。
战事方起,城门戒备森严,进城关必须严格盘查,但外出却容易,所以马车
顺利通关而过。
李色尘一出东门立即喝停马车道:" 翁丽,你带著蒙琬姑娘在此下车,再雇
一顶轿子送她安全地回府,下得有误!" 翁丽抱著昏厥的蒙琬下车,立即在城门
外雇了一顶轿子安置蒙琬,于轿侧随行进城而去。
李色尘展开" 灵眼" 掀帘仰望天空,只见神凤的魂体在空中盘旋,监视著轿
子的去向。
李色尘对著车夫翁追道:" 你以最快的速度,直奔' 降国村' !" 翁追闻声
立即吆喝一声,扬鞭一甩马臀,驱车疾速奔驰,往南扬尘而去。
李色尘在车厢内掀帘遥望" 降国村" ,只见大批的秦兵正设置栏杆围村,而
且个个蒙著口鼻工作:这种粗活原本是由奴兵去做的,此时为何不见一个奴兵?
李色尘感觉有异,立即命车夫翁追驱车直放秦营,到了人口即为巡哨卫兵拦
车盘查。卫兵一见是当今秦国最英勇、最轰动的" 剑尘门" 掌门李色尘,随即护
驾来到帅营前,一名卫兵迅速进帐通报。
将领连豹匆忙地从帅营出来,一把搂著李色尘亲匿地迎入,于帐内分宾主坐
定,连豹愁眉苦脸道:" 李掌门可急死我了,您回来得正好,我劝您就别进村了,
咱们正打算封村,与外界隔绝。" 李色尘眉间一蹙,讶异问道:" 连将军,何事
封村?" 连豹惊恐道:" 李掌门,从昨天开始,全村的奴兵及老弱妇孺,约有一
半人上吐下泻,浑身长了黑斑,连我都队少数人也被传染,所以我不得不先行封
村,再上报朝廷,将奴兵调往' 函谷关' 作战之事,暂缓些时日。" 李色尘一听
就知道父亲李斯采用自己建议的缓兵之计,已命人在井中下毒了,却故作惊讶状
道:" 前线战事虽然如火如茶正在进行,确实不能让染病的奴兵上阵,否则会使
病情扩散,我方不待开战就会自行瓦解,连将军处理此事果断,应受朝廷褒奖!
" 连豹苦笑道:" 朝廷用兵之际,若不责备我治理无术,就算宽大了!哪敢贪得
什么褒奖,李掌门可得在穋大人面前替我美言一、二,方不会受罚。" 李色尘微
笑道:" 这是当然!连将军替我照顾村中长老及村民,这件事我一定力挺到底。
我现在就回' 剑尘门' 总坛,看看村中奴兵的病情如何。" 连豹慌然道:" 李掌
门万万不可进村!您若被传染了,穋侯爷怪罪下来,我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
李色尘笑吟吟道:" 连将军放心!我自有妙方避险,说不定还可以替奴兵治疗恶
疾,免得疫情扩大就来不及了。" 连豹闻言神色略为轻松道:" 一切有劳李掌门
了!我尚有军务待办……就不陪您进村了。" 李色尘起身作揖告辞离帐,他对著
车夫翁追密语几句要其先行回去:连豹亲自送李色尘出大营,派了一辆战车,好
让他直奔剑尘门总坛而去。
李色尘一到总坛门口,即见田横、颜北辰、虹萤和列国长老出来迎接,大家
迅速进入大厅,分主从坐定。
田横见了李色尘,不禁老泪纵横,自责哭诉道:" 掌门,全村得了莫名恶疾,
奴兵及眷属们病得东倒西歪……老朽自愧无德无能……请掌门责罚。" 李色尘安
慰道:" 田爷爷,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全村虽闹了无名传染病,却不必
送往前线当箭靶,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哪能责怪您老!" 颜北辰附和道:;
疋呀!田长老就不必自责了,掌门既然赶了回来自有打算。" 李色尘看见虹莹身
穿祭司的华丽礼服,灵机一动问道:" 疫情刚起,尚可扑灭!不知本村守护神塞
蛟的' 战神庙' 建好了没有?各位长老可以前往祈求平安,就由虹姑娘主祭,说
不定全村皆能化险为夷。" 田横接口道:" 掌门,您的建庙吩咐我等不敢怠慢,
已经完工落成了,您是否要去参观一下?" 李色尘微笑道:" 我风尘仆仆一身脏
乱,先得沐浴一番方显虔诚,等一会儿大家就在庙前集合,一同祭拜吧!" 诸位
长老各自先行离去准备祭品,虹萤带著几个丫鬟伺候李色尘到寝室沐浴,虹萤遣
退丫鬟神色凝重禀报道:" 主公,塞蛟和奴家前天晚上巡察村内,看见长老魏圜
偷偷地在几口井中下毒,奴家本欲制止却为塞蛟所阻,因此造成了传染病,教奴
家好生后悔。" 李色尘微笑道:" 还是塞蛟知机!深契我心。" 虹萤惊愕问道:
" 主公知道魏圜是' 五毒门' 潜伏村中的密探?让其下毒的用意,就是不让秦军
征调咱们村中的奴兵。" 李色尘点头示意,从怀中取出一根竹筒递给虹萤道:"
这是解药,等大家祭拜完毕,你要假藉' 战神' 塞蛟的神意妙方,把少许的解药
粉溶入水中,让那些严重的病患饮用,造成神迹,教全村大小有个崇拜的对象,
好统揽人心团结村民。" 虹萤闻言恍然大悟,抿嘴吃笑道:" 主公睿智!所谓祭
司不作怪,百姓就不来拜,利用宗教来收揽人心,是上上之策!" 李色尘入盆沐
浴道:" 虹萤,你既然是塞蛟的女人,又是庙中的祭司,在村中有著崇高的地位,
应藉此机会教化村民为' 剑尘门' 效命,团结一致,方能脱离奴隶的身份。" 虹
萤替李色尘擦背恭声道:" 奴婢和塞蛟一切听从主公的安排!您是' 降国村' 的
精神领袖,况且' 猎魔战士' 已经开始训练了,假以时日即可派上用场。" 李色
尘沐浴后更衣完毕,又问道:" 阿萤,怎恁地不见塞蛟呢?" 虹萤也觉得有异,
慌然道:" 塞驶与您意念相通,您既然回来了,他不可能不知道,除非有要事缠
身……但村中平安无事,毫无道理不来晋见主公您的!" 李色尘微笑道:" 走吧!
到了' 战神庙' 就知道了。" 李色尘和虹萤离开卧室,从总坛后门往北而行,沿
路见村民个个病撅傲地扶老携幼,赶忙趋前亲切地一一问候,随同大家步向" 战
神庙".庙中大殿十分宽敞,建筑简单朴素,皆以当地灰白岩石建材造成,容得下
数百之众,大殿神龛上摆设一尊丈高的木刻神像。
神像造形十分魁梧,头顶戴著一顶通天冠,面貌就如李色尘的翻版,其腰都
以下却是一匹马身,马脊长翌一做飞翔雄姿,马鞍左侧配有二支五尺通红的短枪
及一柄长弓,右侧则有一柄宝剑和箭囊:囊中插了十二支翎羽" 穿云箭" ,显得
一派神将风范,威气逼人。
各区列国长老皆供上祭品,祭品摆满桌面:祭司虹萤点香交给李色尘主祭,
殿中村民个个匍匐地面虔诚膜拜,典礼简单隆重,很快便圆满结束。
祭司虹萤突然宣布道:" 神将塞蛟昨夜显灵托梦指示,说是因为上苍降下瘟
疫来考验村民拜祭神明的虔诚心,如信者可以得救!" 满殿村民更加虔诚膜拜,
虹萤派二名大汉抬来一个大水缸,暗中把药粉倒入少许搅拌又道:" 家中有病者,
可以排队求取神水治病!" 田横命五名大汉在殿中维持秩序,列国长老随即命人
备碗领取神水,虹萤贴于李色尘耳畔轻声道:" 主公,塞蛟的三寸金身,就藏在
神像头顶那只通天冠中,此时不见他探头出来……可能跑出去办事了吧?" 李色
尘眉问一蹙,与虹萤步出大殿,一脸苦笑道:" 阿萤,我正有急事找他,这下子
耽误了宝贵时间,真不知他跑去哪里?办何要事?" 虹萤急忙问道:" 主公,您
有何急事?命奴婢去办也行——" 李色尘心中虽急,却只有微笑表示道:" 这事
你还真办不了!我是想上华山一趟,必须要借重塞蛟的飞天本领,顷刻即到,以
免耽误要事。" 天空突来一声闷雷。
李色尘展开" 灵眼" 观视空中,惊见塞蛟二丈多高的飞马魂魄,正与一头神
凤在缠斗,双方盘旋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虹萤大吃一惊道:" 主公,是一头神凤!其双翼及爪皆是致命的武器,尤其
是七条尾翎如鞭灵活,更为厉害!这种地方怎会出现那只天界的神禽?好在塞蛟
的' 穿云箭' 教神凤略有顾忌。" 李色尘脸色微嗔道:" 这头扁毛畜牲就是' 瑟
仙' 瑞飞凤的座骑,没想到它居然盯上我了,难怪塞驶忙于御敌。你我快去助阵,
否则那个老太婆追至,就大事不妙了!" 李色尘和虹萤急忙回到寝室,虹萤盘座
床上,其魔魂飞萤立即出窍,钻出屋顶凌空飞去,而李色尘赶忙找来一匹骏马,
翻上马背追赶而去。
第62章凌辱儒门
鱼龙多处凿门开,万古人知夏禹材。
青嶂远分从地断,洪流高泻自天来。
风云有路皆烧尾,波浪无程尽曝腮。
心感膺门身过此,晚山秋树独徘徊。
" 华山" 涧谷。
" 儒门" 两名长老柳飞来和孟风皆有谦冲君子风范,率领二十名弟子赶赴华
山,傍晚即在涧谷溪畔准备夜宿,正准备晚餐。
孟风望著所有弟子众,围坐于火旁正烧烤著野味,香气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他缓缓道:" 柳大哥,这趟华山之行,咱们奉掌门之命,千万不要介入别派的门
户之争,要你我严守中立立场,既然如此,咱们又何必参加呢?" 柳飞来抚髯微
笑道:" 孟老弟,掌门虽说严守中立,却也要咱们明辨是非,帮助正义真理的一
方,况且儒、道、法、墨,四家曾有密约联盟,怎能不来?如今联军逼近秦界'
函谷关' ,掌门密令我方暗助联军一臂之力,消除暴秦一都份实力,好让其与列
国势均力敌,平衡高势,天下才不会为暴秦所并吞。" 孟风轻叹道:" 柳大哥,
这太难了!因为列国皆穷兵黩武,漠视咱们儒家思想:而暴秦的历代君王,却是
秣马厉兵奋发图强。列国君王及诸侯间皆贪图己身的享乐及荣华富贵,对暴秦阿
谀逢迎且割地求和,厚颜无耻地苟延残喘,迟早会亡国!" 柳飞来轻拍其肩,报
以微笑道:" 掌门孔天文曾施展' 静坐通神' 玄功,窍测天机,早已预测一甲子
以后,儒家思想会通行全国,万邦景仰,但届时咱们已然老去,却也见不到如此
荣景了。" 孟风洒然一笑,配剑离鞘,宝剑映著火光,银光流转,弹剑吟唱道:
" 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愿。驾青虬兮骖白螭,吾
与重华游兮瑶之圃……" 柳飞来和弟子众闻得如此高亢穿云的声乐,如醉如痴,
个个击掌附和吟唱,乐在其中。
" 呸!" 一名年轻人,极为轻蔑不屑的语气,回荡空间,钻进众人的耳鼓脉
中,若大地一声雷,掩盖了孟风的高亢吟唱。
" 可怜的迂腐儒生,自抬身价能与重华(尧舜)平起平坐?当年孔老夫子也
不敢如此比喻贤王,真是无耻之极!" 孟风闻言勃然而怒,持剑离座朝密林方向
道:" 何方竖子?敢来扰我兴致?" 柳飞来脸色阴霾,轻按孟风肩膀,附其耳轻
声道:" 孟老弟……莫冲动!能在这种荒山野外出没者,绝下可小颅,听来人声
音虽然年轻……但其内力浑厚不下于你我……可千万别轻敌!" 孟风点头知其用
意,立即把剑指向密林,对两名弟子示意,那两名弟子立即朝密林掩近,欲找出
那名挑衅者。
惊见密林之中,突然激出一股刺眼的银亮剑气,发出嗡嗡异鸣,剑芒蜿蜒如
龙飞腾,灵动流转于粗大树干之间,好似寻觅猎物般十分凌厉。
柳飞来和孟风见况脸色骤变,异口同声,扬声厉暍道:" 快退!这是' 墨门
' 本家孟胜之不传绝学' 太虚星斗' ……不可贪功出剑抗御……莫要被幻影所惑!
" 两名弟子身在高中,只见一位弱不禁风,脸带金色面具的老者,彷若幽灵般飘
浮于炽盛剑芒之后,老者浑身皆是空门破绽,他们立即持剑抢人其空门,打算以
剑的平面敲昏老者,好生擒活捉。
柳飞来和孟风及余下十八名弟子,却瞧见他们已身不由己地投入那股满月般
的剑芒之中,立即被光芒吞噬失去踪影。
他们挥剑抢进之际,这位带金色面具的老者突然问身体下断膨胀扩大,化为
虚空银河,满天星斗又纷纷坠落,令人身处恐惧之中惊骇欲绝。
" 噗!噗!" 剑芒银光之中好似燃爆两团血花,随著光芒敛去,有如被黑暗
阴森的树林所吞噬,令人感觉诡异,毛骨悚然。
密林中突现出一点金黄光彩,倏地飞至所有儒门弟子眼前,在火光照亮之下,
才让人看清楚来者居然脸都戴著一只特殊的黄金面具。
黄金面具竟是" 墨子" 的肖像,额头镶嵌一颗七彩缤纷的水晶,水晶内浮突
一个" 钜" 字,强烈的光彩令人双目为之一眩,异常抢眼。
柳飞来及孟风一见金色面具,脸色一变,同时也以惊颤颤的口吻,脱口道:
" 钜子令!失踪百年的' 墨门' 至宝,但你并非是本家孟胜及' 别墨' 邓陵子
……却又懂得他们' 太虚星斗' 绝学……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戴金色面具老者
以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在不是孟胜的老子孟募!继承' 墨翟' 祖师爷的' 钜子
令' 乃理所当然,尔等不需多加揣测。" 孟风抛袖一拱叙礼道:" 原来是孟兄当
前!还记得堂弟孟风我吗?" 孟募一震,认出是阔别十几年的堂弗,却沉默不语
伫立当场。
柳飞来却冷然道:" 不对!你绝非刚才挪揄孟风的年轻人,虽然' 钜子令'
重出江湖,但依当年' 墨子' 爱好和平、消弭战争为己任的态度及行为,绝不会
滥杀无辜!" 孟募身后突然出现一名年轻人,他的背后负著一柄皮鞘大刀,朝柳
飞来和孟风笑容可掬地作揖道:" 柳前辈,姜还是老的辣!晚辈乃是' 剑尘门'
掌门李色尘,在此向二位前辈及诸位大哥请安了!" 李色尘是阴玉门假扮的,可
见她居心叵测。
孟风一听他的声音及容貌,立即认出是当年在渭水河畔假扮秦兵、戏斗自己
的年轻人,却想不到他竟是轰动秦国的" 剑尘门" 掌门人。
阴玉门将李色尘的容貌、声调以及其举止行为模仿得维妙维肖,令人根本分
不出真假,更何况是外人?唯有" 钜子令" 孟募知晓她的来龙去脉,但如今已经
被下了" 追魂蛊" 而降服,攸关自家生命,实在有口难言。
孟风脱口道:" 你就是暗杀秦国裨将钟标的凶手!你的心机深沉,诡计多端,
害得孟某替你背上黑锅,难容于秦境……" 柳飞来却瞧不起年轻的李色尘,对著
' 钜子令' 孟募冷然道:" 孟老弟!你我和道、法四家早有联盟,为何你一出现
立即残杀我' 儒门' 弟子?这笔帐怎么算?" 李色尘用手指著鼻端,故作嘻皮笑
脸道:" 杀人立威,就如出阵杀人祭旗,方显' 钜子令' 重现江湖,改用以杀止
杀、以暴制暴的新法铁律!所谓治乱世用重典,一统江湖用铁血,这是千古不变
的法则!" 柳飞来脸色微嗔怒责道:" 竖子乳臭未干,大放厥辞!这里没有你讲
话的余地!" 只见假扮的李色尘,趾高气昂地一弹手指,孟募立即屈膝跪地,毕
恭毕敬地对他磕头道:" 启秉主公!' 儒门' 柳飞来对您的言词不敬,烦请主公
圣裁,属下必然全力以赴!" 假李色尘傲然凝视,盛气凌人道:" 顺我者生,逆
我者亡!这批不长眼的老东西,若能奉' 剑尘门' 为正宗,尊我为主,就饶他们
不死!" 这种奴仆对主人的谦卑大礼,令所有人等感觉十分震撼:因为举世敬仰
的" 钜子令" 拥有者,竟然称呼李色尘这个年轻人为主公。
孟风脸色骤变,声色俱厉道:" 堂兄!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是背祖忘宗、离经叛道的行为!如何对得起堂伯孟胜……一代' 墨家' 的掌
门?" 孟募指著脸上黄金面具,冷笑道:" 黄金在面子里而不在膝下!我既然拥
有' 钜子令' 就是掌门之尊,即能统合本家及' 别墨' ,结束两家百年来的纷争,
又能号召' 墨家' 隐世不出的长老们,替主公李色尘效命,一统百家万教这二百
多年来的争斗,远比祖师爷' 墨翟' 更为光宗耀祖,定能千古垂标!" 柳飞来气
愤道:" 混帐东西!真正有正义感之人,绝不会自欺欺人,真正有道德勇气之人,
绝不会自傲傲人。孟募!你虽得' 钜子令' ,能统合' 墨门' 而名震江湖,却只
是这个臭小子的鹰犬走狗,你眼中只有利益,终会失败,且遗臭万年!" " 废话
少说!主公有令: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孟募恼羞成怒厉喝道。
语音甫落,孟募随即把剑如羽毛般轻轻举起,进行的速度十分缓慢,而宝剑
移动的距离竟在一寸一寸之间,令人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孟募举剑的动
作直若与背后黑暗树林结合一体,将迎风飘动的树叶枝干,幻化为无数的刀剑枪
戟,又彷若凝结出千军万马奔驰而来,令所有人感受那种即将厮杀得血流成河、
尸横遍野、日月无光的惨烈压力。
几名武功弱者的弟子,已然惊吓得连连暴退丈余远,方能暂离这股凌厉的无
形杀气。
假李色尘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忽然握上负于右肩头的刀柄。
" 倏!" 魔刀拔起,一道乌亮刀芒直冲虚空。
刀光闪闪,空间充盈肃杀之气,天地所有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天上星
月立即黯然失色,更使人感到他随意一刀的起手式,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恒常
下变中,暗藏著千变万化的境界。
假李色尘这擎天一刀,令人感受自有一股睥睨天下、天地任我纵横、威震八
方的霸道气势,盖过先前孟募那种血洗山河般的凌厉一剑,迫得十几名儒门弟子
站下住阵脚,纷纷撤至二丈外方舒解心头压力。
柳飞来和孟风首当其冲,为凌厉无俦的剑气迫退数步,连忙御气抗拒,尚未
回气之间,再被磅礴刀气,给逼退丈余,更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显得十分狼狈。
惊见阴寒刀芒破空划出,再也看下见假李色尘的影子,眼前所见尽是漫天乌
亮光彩,若行云流行般横过两丈的空间,扑向那十八名儒门弟子。
假李色尘的冷酷声音回荡空间道:" 杀了柳飞来这个老匹夫!留下孟风狗命
……要他带口信给其掌门孔天文……三个月内必须归顺我' 剑尘门' ,否则杀他
个鸡犬不留……" 柳飞来及孟风闻言面貌骤转冷静,瞬间联手出剑,抢攻凝然不
动如山的孟募,一取其额头,一刺其心脏都位,好取得先机。
一支剑尖刺至孟募面门" 钜子令" 约半尺许的间距,孟募好似变成一片羽毛
般,不堪凌厉剑气的逼近,被刮得顺风飞退,以毫厘之差堪堪避过剑尖。他后退
时手中之剑轻轻画圈,将那两股击来的凌厉剑气,轻轻化解,消失于空间中,神
奇之处令人不敢相信。
柳、孟两人暗自胆战心惊,没料到孟募的武功尚无法晋升至" 墨门" 长老的
层级,如今竞能在两人全力合击之下,安然无恙。
柳、孟两人面面相觑,在心中狂呼这张黄金打造的" 钜子令" 面具,有一种
神奇传说。
就是面具额头上那颗拇指大的" 灵晶" ,凝聚了" 墨子" 当年全身的功力,
以及记载其生平绝学,直接输入于戴面具者的脑海中,仿若" 墨于" 再世。
柳、孟两人的后方,传来弟子众被李色尘持蚩尤魔刀,所残杀的哀嚎声音,
令他们心神不宁,欲抢救却又无力拖为。
因为孟募的剑气,已将他们笼罩锁紧,根本无法旁骛,更不能退避,只能全
力抢攻分出胜负,至死方休。
柳飞来凄厉地暴喝一声,仿若雷霆霹雳乍响,凝聚浑身功力于三尺剑锋,抛
剑直射而去。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是江胡不变约铁律。
孟风一见柳飞来竟使出毕生绝学" 惊虹射曰" ,这是与敌皆亡的打法,全是
为了救活自己,瞬间泪盈满眶,欲紧随这团虹芒偷击孟募,也打算与敌共亡。
柳飞来刹那问挥掌化爪,揪住孟风的后领襟,往后一带,力量之大令他颠退
了数步。
柳飞来片刻也不敢迟疑,立即化掌为指,变幻出玄奥无伦的指法,好像操控
著" 惊虹射日" ,将艳红剑芒加速射向三丈之外的孟募。
孟募冷静如恒临危不乱,冷笑道:" 当年' 孔子' 施展这招' 惊虹射日' 毫
无一丝杀气,我祖师爷曾记载其凌厉程度媲美后羿射日,你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 孟募手中剑芒爆盛,化作漫天虚虚实实幻影,似水银泻地,又如银蛇钻动,化
为一波剑气追逐著前波剑气,真气于互追撞击的激荡之中,爆出星芒火花,牵动
三丈方圆的气机,形成一片火海热浪。
但是这招" 惊虹射日" 乃是柳飞来凝聚全身内力所发,竟已突破那片火海,
然而剑体红芒立敛,整柄铜剑已然现形,射至孟募身前不到五尺间距。
柳飞来置身火海热浪中,剑芒化成炽热的无数小气旋,蜂涌钻进皮肤内,立
即燃烧起来!但他临死前咬紧牙关,忍受烈焰焚身的极端痛苦,睁大眼睛瞧著自
己抛掷而去的凌厉飞剑,盼能贯穿敌人的胸膛,方能死而瞑目。
怎料天下从人愿。
惊见孟募狰狞一笑,凝劲运于剑身,整把剑顿时火烫艳红,精准无比地对著
澜射而至的铜剑尖端一点。
" 嗤!" 地一声,铜剑分化成两半往外侧曲卷,直至剑柄方止。
孟募的宝剑随即恢复光亮如初毫无损伤。
柳飞来见况睚皆欲裂,凄吼震天,一股怨气此身体燃烧的火焰更为暴烈,惨
死于熊熊烈焰之中,死不瞑目。
孟风吓得魂飞魄散,若惊弓之鸟转身欲逃,见假李色尘有如一尊魔神,已屠
尽所有门人弟子,此时形若鬼魅飘王孟风眼前,瞬间把他点倒。
孟募掠至李色尘面前毕恭毕敬作揖道:" 主公,您的吩咐幸不辱命!" 李色
尘抬脚将孟风的半边脸颊,踏进烂叶一污泥之中,阴恻恻地道:" 整个江湖即将
被我踏在脚底下,我要你活著转告贵掌门孔天文,奉我' 剑尘门' 为尊,要孔老
头再转告武林百家,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孟风遭受如此羞辱简直生不如死,
被点住穴道浑身瘫痪,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倔强地哼声表示抗议。
孟募朝密林方向挥手,只见孟休带领二名同门匆忙赶至。
李色尘冷然道:" 孟休,你务必将孟风带回东北' 儒门' 总坛,沿途慢慢凌
辱他,让他体无完肤,但不可伤其性命,否则你提头来见!" 孟休躬身作揖,立
即命二名弟子将孟风抬起,消失于黑暗密林之中。
李色尘淡然道:" 走吧!还有' 法门' 的一干人等在后山驻扎,尚须给他们
一点颜色,瞧瞧' 剑尘门' 的霹雳手段!" 话毕,假李色尘掠身而去,孟募紧追
其后,双双消失于黑暗之中。
第63章神魔大战
城西门前艳滪堆,年年波浪不能摧。
懊恼人心不如名,少时东去复西来。
瞿塘嘈嘈十二滩,人言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 降国村" 空中,忽然云层密布,遮天盖日。
浓浓云层里偶尔闪电交加,却听不见雷声大作。
塞蛟魔灵是人头马身的结合体,隐于云层之中吞云吐雾,化为白云实体,大
展双翌一飞翔穿梭于云端。
神凤魂魄依样画葫芦,也化为白云般的庞然实体,光是振翼扑拍就足有四丈
多长,它仰首清鸣穿破云层,与塞蛟对峙。
塞蛟飞马实体不过二丈余长,比神凤小了一半,但是其手中大弓及" 穿云箭
" 却是凌厉武器,令神凤有所顾忌,只得展翌一旋迭飞翔来闪避,双方战个五五
平分。
虹萤魔灵是一只萤火虫,形态大小有如一头牛犊,翼长且薄,震动速度极快,
攻击行动灵活轻巧是一大特色。萤火魔虫的圆腹便便散发萤光十分耀眼,萤光於
呼吸问,能从尾端激射萤芒,如闪电般快速,化为电箭攻击敌方,令人防不胜防。
塞蛟和虹萤自从结为夫妻以后心灵相通,一大一小的魔灵穿梭云层内,忽明
匆暗攻击神凤,令它只能靠著尾端的七条如鞭彩翎防御。
塞蛟对准神凤的大翼,开弓射出" 穿云箭" ,虽被神凤展翼旋迭闪过,却在
它的十丈方圆燃爆,气劲震得神凤必须收翼保护身体,在空中好像陀螺般旋转直
坠而下。虹萤高频振翼无声无息抢攻神凤,觊准凤头发射一束萤光化成漫天气箭,
射得神凤必须摆甩七条尾翌一来横扫漫天的凌厉气箭,但百密却有一疏,总有几
只气箭击中凤体,轰掉它几根羽毛。神凤立即钻进云层躲藏,然而塞蛟及虹萤乘
胜追击,迫得神凤在云层中团团转。
李色尘骑马驻足仰望天空,只见云层中闪电交加,就知塞、虹魔灵夫妻,联
手攻击胜券已经在握。
李色尘尚未练至" 御气还虚" 的神灵出窍阶段,根本帮不上忙,但对有实体
的妖魔鬼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打不败的敌人,却总是懊恼自己不长进,静不
下心来练就" 御气还虚" 的灵魂出窍大法。霍然间,一股悠扬瑟韵在云端响起。
音律铿锵有力,穿云裂石般回荡天空。
风云变色。
一股如烈日辐射状的神光转园,穿破层层乌云,一时瑞气千条,蔚为奇观。
李色尘闻声骤然色变,扬声道:" 可恶的老太婆!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
有本事就直接来找我……别在云端装神弄鬼!" 浓厚云层四散开来,骤然间倾盆
大雨直下。
雨势一停,万里晴空。
瑞飞凤手持宝剑骑坐于神凤背上,霞光万道,气势非凡。
人头飞马的塞蛟背上,背著奄奄一息的虹萤。
瑞飞凤在空中俯视李色尘冷然道:" 姓李的小子!原来你与这些魔类厮混勾
结,本仙家差点就被你瞒混过去,想不到仙友' 哭虚子' 教出你这个败类,简直
有辱师门!" 塞蛟趁瑞飞凤讲话之际,对著虹萤魔灵渡一口魔气令她苏醒过来,
又把她从背上往" 降国村" 抛掷下去,立即化为一股萤色幽魂投入村中而隐,免
得成为战高中的累赘。瑞飞凤冷笑道:" 哼,任尔等跑到天涯海角,本仙家也要
揪出来一一消灭!" 塞蛟从马鞍抽出二柄短枪,凌空飞舞暴喝道:" 少主!快从
密林里,循瑟韵声找出这个臭婆娘的肉身,破了她的脑袋,我就不信她的魂魄,
能在空中跃武扬威多久!" 瑞飞凤闻言脸色微变,立即驱神凤扑向塞蛟,打算速
战速决,之后再对付李色尘就容易多了。
塞蛟匆从其腋下再钻出两只手臂,瞬间取弓搭上" 穿云箭" ,觊准来势汹汹
的瑞飞凤飙射而出。" 崩!" " 穿云箭" 是实体,乃是塞蛟魔马的精髓所幻变而
来,自然与他心灵相通,又能如意驱策转向攻击敌人,中者无不神形俱灭。
瑞飞凤也与神凤心灵相通,已知" 穿云箭" 的威力无穷,不敢小觑,立即挥
剑匹练出一层层约十丈方圆的剑气防护网,欲先行斩断" 穿云剑" ,令其在威力
无法伤人的距离中先爆破。" 穿云剑" 既是魔马塞蛟精血的一都份,自然也是一
种魔类。十分聪明而且精灵古怪地自动回避瑞飞凤所发出的凌厉剑气网,待她旧
力方歇,新力才发的刹那间,瞬间转折强行攻击。
" 崩!" 又是一箭。
两支" 穿云箭" 镉疾流转空中,匆前忽后,匆上匆下,变化万端,夹击瑞飞
凤,令她左支右绌难以应付。
当下瑞飞凤才了解神凤确实不是魔马塞驶的对手,若非在自己灵魂出窍的同
时,已先出掌偷袭那只萤火魔虫,否则让他们连手攻击,后果更难以收拾。塞蛟
振翼冲出,手持双枪神勇追击,与两支" 穿云箭" 互为犄角之势,围攻瑞飞凤,
不让其有抢先出剑布成防护网的机会。
李色尘眼见战状激烈也趁机策马疾奔密林,欲找出瑞飞凤隐藏的肉身,让其
魂魄无所依归。
瑞飞凤当下为魔马塞蛟死缠烂打,根本毫无脱身的机会,眼见李色尘策马奔
至密林方向,更为著急,立即心生一计边战边往地面遁去。
" 崩!" 又是一支" 穿云箭" 飙射而出。
这支" 穿云箭" 速度更快,彷若电掣由下迂回往上射来,迫使瑞飞凤驾御神
凤振翼往上飞升,再转折滑翔飘开,方才闪过,委实惊险万分。经此一阻,又与
塞蛟战成一团,如今以一敌四的高面,更是有心无力抢救藏于密林中的肉身。瑞
飞凤自得道成仙以来,诛杀过无数的妖魔鬼怪,却首逢如此难缠的匮类,即知这
头魔驳是洪荒古兽,必然是来自另一层魔界的魔将,并非凡问育成的一般魔类。
瑞飞凤虽心有旁骛,却仗著手中天界神器" 诛魔剑" 奋战不懈,宁愿那副臭
皮囊被李色尘所毁,也要施展全灵全力的神功,力歼这头洪荒魔胶,以免它危害
人间。瑞飞凤肃容圣洁,把剑竖于眼前,左手捏个剑诀点在剑身,口中念念有词,
再把剑指轻轻抹上剑锋,居然流出金色血液,逐渐被剑刀吸收干净,直至通体金
黄而止。" 诛魔剑" 颤动发出龙吟般的啸响,直冲天际。
瑞飞凤瞬间抛剑离手," 诛魔剑" 通体金光流转化为一束金光,朝最接近的
一支" 穿云箭" 射去。
" 轰!" 如雷闷响,回荡空中。
那支" 穿云箭" 在空中燃爆出一团刺眼的光芒,若烟花扩散,随即瞬间消失。
本是金光闪闪的" 诛魔剑" ,经此已略为转弱,但仍然气势凌厉地追逐另一
支穿逃的" 穿云剑".瑞飞凤纵声长啸,声震云霄,想不到其座骑神凤化为二股清
烟,从她的脚底板" 涌泉穴" 迅速钻进去。
瑞飞凤刻下有如天助,其神灵魂魄收纳神凤精气逐渐在空中变高变大,匆尔
间在她的肩膀长出了双翼,振动扑拍,伫立云端,竟然是人禽合体玄奥离奇的神
功大法。瑞飞凤此刻身躯已高大如山,塞蛟与她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 轰!" 又是一支" 穿云箭" 不敌" 诛魔剑" 的神速犀利,在撞击之下,立
即化为一团烟火倏灭。
塞蛟连忙伸手在马鞍箭囊内取箭,才发现仅剩二支,但毫不迟疑地迅速搭弓
" 崩!崩!" 二响,朝瑞飞凤连发而去。
瑞飞凤人如其名,振翼飞翔速度极快,栘形换位匆东匆西,难以捉摸,令人
感觉好像天旋地转一般,因此二支连发的" 穿云箭" 瞬间落空。
但是魔箭非等闲之辈,倏地转折回头又朝瑞飞凤的额头而王。
瑞飞凤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笑容,不慌下忙地高举双掌劈空连拍,每一个手法,
均以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先天神功,先一步于远距离织出无形却有实质的气网,
逐渐积蓄,在" 穿云箭" 撞击的这一刻,积聚至爆发的巅峰,瞬间两者同归于尽。
身躯高大的瑞飞凤,因运用神功过度,随即变小了一截,与" 穿云箭" 是属塞驶
的精血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却不易填补,不易制造,万一过度施用就会导至
精气枯衰而神形俱灭。就在瑞飞凤毁灭二支" 穿云箭" 之际,塞蛟却乘此空隙,
振翼飒飞,快如天马行空,追击" 诛魔剑" ,手中双枪抛掷而出,瞬间雷霆一击,
枪、剑撞成一团爆出火花,往密林直坠而下。" 诛魔剑" 必须经过瑞飞凤加持方
可运行,但是塞蛟的双枪却是洪荒古兽驳马的二根长牙所变化而来,也就是塞蛟
身体的一都份,两者本质不同。也因为如此,所以双枪回旋半空中片刻,监视"
诛魔剑" 直到坠落密林中,才灵动回归塞蛟的手中。
" 诛魔剑" 一失,令瑞飞凤顿失神器,而空中仅余的一支" 穿云剑" 立即飙
射而来。
" 轰!" 光团燃爆。
瑞飞凤左翼破个大洞,一时骤失平衡,自半空中就如打旋陀螺般直坠而下:
破翼虽能自动修补,却耗损瑞飞凤极大的内元。
塞蛟持双枪乘胜追击,在空中与瑞飞凤战成一团,令人弄不清双方交锋多少
回合,只见满天的掌影及枪影纷飞,互相撞击发出连天震响,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李色尘策马钻进了树林,循著瑟音方向欲找出瑞飞凤的肉身,匆觉脑后生风,一
股凌厉气劲袭来,他于瞬问侧身翻于马腹,刹那问银芒一闪,从他的头顶盘旋掠
过,立将马头斩断,速度之快令马匹仍然往前冲出丈外,才颓然倒地而亡。李色
尘弹身而起飘然落地,心悸犹存暗忖这是什么利器?是何人偷袭自己?忙蹲身将
耳朵贴地,发觉方圆三丈并无脚步声音。
李色尘起身看见丈外断落的马头右侧,竟然有一柄银芒闪炽的宝剑插在地上,
一眼就认出是瑞飞凤从下离身的" 诛魔剑".李色尘立即掠上树梢仰望天空,看见
塞蛟持著双枪与赤手空拳的瑞飞凤缠斗,双方正难分难解,证实这柄宝剑是" 诛
魔剑" 无误。
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神器宝剑!李色尘欣然翻落地面来到宝剑旁,伸手就要拾
取,怎料剑柄颤动好像不从,而且窜出一股炽热烫手的力道,瞬间钻人手臂中,
灼热无比。这倒难下倒李色尘,他立即运起" 寒魄玄功" ,褪去焚火,再将寒劲
贯注剑体,随即把剑举起来观赏。
只见剑柄古拙,上头雕凤栩栩如生,剑锌镶有一颗红宝石,为寒劲影响逐渐
转绿,剑身通体银亮熠熠生辉,确有斩铁断玉、吹发即断的锐利程度。李色尘心
中大喜,挥舞宝剑十分顺手,自己正缺一口宝剑以壮声势,立即凝劲匹练一股剑
芒划过身旁一棵大树,那大树应声就倒,好像切瓜一样容易。
李色尘按下心中狂喜,循瑟音而去,在密林中几经转折终于看到了瑞飞凤肉
身,于一棵大树下盘坐。
瑞飞凤一脸圣洁慈眉善目,端坐树下捧著" 雷霆古瑟" 好似闭目养神,一派
仙风道骨令人肃然起敬。
在她双膝上的古瑟此时正自动弹奏韵律,李色尘即知这瑟音就是助长其神功
变化的来源,立刻扬剑打算先断瑟琴,再毁其肉身。
李色尘持剑逼近五尺之内,瑟韵柔音突转铿锵有力,瑟弦如浪拨动" 当!当!
" 两响,竞爆出两点星花飙射而出。
星花好像暗器般凌厉,破空" 嗤!嗤!" 快如光束,但李色尘傲然一笑挥剑
轻易化解,怎料瑟弦一连浪动连续拨出漫天星花,形成一片星海,铺天盖地席卷
而来。李色尘冷哼一声,旋身绕一个圆月般的亮丽大弯,而他的身体好似全由剑
气牵机带动,既自然流畅又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精采绝伦。
李色尘当下才了解" 诛魔剑" 认定了自己是它的主人,配合剑招发挥得漓淋
尽致,心意相通,身剑合一,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满天点点星芒暗器,为宝剑画弧挥个精光。
" 雷霆古瑟" 好像畏惧" 诛魔剑" ,瞬间停止了弹奏。
李色尘把剑横于胸前观赏,得意洋洋道:" 好一柄神器!这本是瑟仙的心爱
宝剑,若拿来折断前主人的脑袋,岂不是一大讽刺?" 李色尘双间浮掠一股杀机,
把剑一扬,银芒流转,一步步走向瑞飞凤身前,此时杀她绝不会心软,但打算先
毁" 雷霆古瑟" ,免其再灵动作怪,助长瑞飞凤的声势,让塞蛟陷入苦战。
第64章力斗别墨
芳车盈箧怀所欢,美人何在青云端。
衣玄绡衣冠玉冠,明管垂挂乘六鸾。
欲往从之道路难,瑶琴一曲风中弹。
风急弦绝催心肝,月明星稀斗阑干。
李色尘双手举剑欲劈" 雷霆古瑟" ,又见五十条瑟弦由上至下跳动弹奏,其
韵由高亢转为低沉,回荡一股极为哀凄低鸣的声调,令人油然而生一股怜悯心。
李色尘闻音眉头一蹙,双眼杀气敛隐,看著古瑟乌亮造型精致,不觉手软,把剑
低垂轻叹道:" 唉,你这具古瑟典型优雅尚未成精,连我这个门外汉都舍不得将
你捣毁……算了!你如果答应不再弹奏助长瑞飞凤的气焰,我就不用' 诛魔剑'
砍你了!""咚!咚!" 二声,古瑟居然回应了。
李色尘满意微笑,但双眼又展露杀机,凝视端坐出神中的瑞飞凤,冷笑道:
" 我就砍你的脑袋!反正你的魂魄尚可找具肉身还魂,但你那修练百年的浑厚内
力,可就毁于一旦,教你拿著古瑟去街头当个老乞婆吧!" 话毕,李色尘右手持
剑高举过头,做个欲斩劈的雄姿,瑞飞凤与他的距离不过二尺,绝难逃断颈之厄。
一股热浪如涛席卷而至。
李色尘感觉背都七大要穴,彷若被七柄烧红的铜剑给抵住,有一股直觉告诉
他,假若他手中高举的" 诛魔剑" ,往前随意轻栘一下,保证七股炽热的剑气,
肯定会从背都贯穿前胸而过。李色尘额头冒出冷汗真,心中凛然,暗忖自出道以
来从没有受过这种要命且无法抵抗的威胁,凭己身内力气机能扩散三丈方圆,去
寻觅敌踪,连一只炸蜢轻跳一下,都能察觉,如今却如此受制于人。是否刚才太
得意忘形?还是敌方的武功已臻神出鬼没、天下无敌的境界?李色尘高举" 诛魔
剑" 不上不下的窘境,已经汗流浃背:如此接近死亡的感觉,令其举剑的右手颤
抖起来。
一股自信坚毅及低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李色尘的耳鼓脉道:" 小辈,所谓
宁翻三山水,莫扰修道心。你不但惊动有道之士的清修,更乘人元神出窍之危,
欲毁肉身,是犯了天、人二界的仙家大忌,人人得以诛之……老夫体念苍天本有
好生之德,快将你手中的剑轻轻放下,否则……" 李色尘感觉非常窝囊,暗忖平
常身处危境,会预警的" 玉魔手" 为何当下没有征兆?如今受制于人下得不把剑
放下,以免被杀了都不晓得是谁干的。背都那七股炽热的剑气,立即消失。
李色尘转过身来,看见三丈外一名老者负手踱步缓缓而来。
他的长相并无奇特之处,但见他满头霜白,一脸皱纹,显然已经历过无数的
岁月,一身粗麻布服洗得发白,显得寒酸穷困,像这种其貌下扬的老人家,在咸
阳城内随处可见。但是老者方才的一番话,却教李色尘心惊胆战,不敢小觑,唯
有修炼达半仙之流,才能瞧出瑞飞凤随意打坐却具无形宝相的境界。
李色尘望著老者继续踱步而来,没有停脚的意思,随即将剑倒持拱手作揖,
恭敬道:" 老人家恕晚辈眼拙!请问您是何方高人?晚辈与这名……之间的恩怨
……请您不要插手!" 老者闻言垂眉一颤,冷然道:" 李掌门才多大的年纪?怎
会和正派中人,嫉恶如仇的百龄' 瑟仙' 有恩怨?老夫是听闻你最近的行为,专
与江湖妖、魔、鬼、怪四大邪门作对,才没有过问你出自残暴不仁的' 五毒门'
少主身分。但你刚才的卑劣举动,却令老夫失望极了!" 李色尘脸色骤变,料不
到自己的底细被人家给摸得一清二楚,却连眼前这位相貌平乎的老者是谁,都不
知道。
李色尘指著天空问道:" 上面正打得难分难解……老人家看见了吗?" 老者
已走近二丈,脚步仍不停,淡然自若道:" 老夫才不管那些妖魔鬼怪作祟,只管
战争中身处水深火热、颠沛流离的老百姓死活。" 李色尘上下重新打量一下老者,
灵机一动道:" 老前辈一定是' 别墨' 掌门邓陵子!" 邓陵子轻颤了一下,若有
所思地轻叹道:" 风闻' 剑尘门' 李掌门的天资颖悟过人,少年老成,果然不假。
你虽有' 玉魔手' 的不雅外号,却不滥杀无辜,本门弟子吕真、吕钦承蒙你不杀
之恩,算是欠你一份人情,你走吧!" 邓陵于从容不迫边说边定,已逼进一丈距
离。
李色尘右脚突然挑起地面一颗小石子,凝劲踢向邓陵子,一则阻止其前进,
二则是想试一试其武功的深浅。
" 噗!" 小石子虽比箭矢更快更为犀利,却在邓陵子身前五尺,好像遇上了
无形阻力般停顿了一下,就瞬间爆成粉屑,令人感觉邓陵子有刀枪不入的实力。
邓陵子若无其事地用衣袖轻拂裤子上的石屑,依然步步进逼。
李色尘刹那间又用脚尖挑起一颗小石子。却以脚板倒踢,击向瑞飞凤盘坐的
方向,直奔她的" 气海穴" ,若被击中,她精修百年的内元必然被破,毁于一旦。
只见邓陵于肩膀微动,李色尘眼前一花,邓陵子化为一股极速光晕,旋迭之间,
由一团变成几团,形成浮光到处游走,含盖一丈方圆,令人难以捉摸,匆尔问又
消失下儿了。李色尘倒抽一口凉气,自出道以来凭著己身极臻轻功" 闪灵追星"
身法,能如影随形制敌机先,想下到眼前邓陵子施展出的诡异轻功身法,更高一
筹。邓陵子忽尔在李色尘的背后,哼声冷然道:" 尊称你一声掌门,是看得起你!
但你的行为太偏诡异了,所谓能智能拙期可久,能信能疑险可走,忠言逆耳利于
行,清净无求利于心。难道仙友' 哭虚子' 没有教你清净无求的道理吗?" 李色
尘一转身,即看见邓陵子手中轻抛著小石子,虽然挡于瑞飞凤身前,但看起来仍
是老态龙钟十分平凡,根本不像是位半仙之流的绝世高手。李色尘年轻气盛当然
不肯服输,把剑横胸怒目道:" 师父曾说过,偏执也是一种魔性!这个老太婆不
分清红皂白,遇魔就杀,连我的属下都不放过,可见是个是非不分之人,我既然
逮到了机会,岂能轻易放过她!" 邓陵子瞅著李色尘手中的" 诛魔剑" ,匆尔微
笑道:" 好小子!想不到这柄神剑肯任你使用,可见你颇有仙缘,但为何你的亲
人及都属皆是魔类化身?" 李色尘脸色一沉不悦道:" 废话少说!你故意在拖延
时间,好让瑞飞凤杀了魔胶,再返神归灵。但魔驳岂是省油的灯?如今瑞飞凤已
无' 雷霆古瑟' 及' 诛魔剑' 助威,妄想搏杀我的属下!" 邓陵子略为尴尬,话
锋一转道:" 她与老夫曾有数面之缘,虽各执天命但殊途同归,老夫既然遇上了,
岂能让你杀了她,如此岂不终身因此愧疚。" 李色尘持剑轻轻触地,施展绝顶轻
功身法快若流星赶月,倏地掠王邓陵子身前五尺,二话不说,拦其腰飞速横扫而
去。
邓陵子冷静如恒不畏不惧,右手从袖袍探出,只见一片火红气茧凝聚五指之
间,欲攫住剑刀,夺其宝剑。
怎料银亮剑身突然流转出一股水蓝色的酷冷气息,瞬间扩散,凝成寒霜,立
即与火红掌指碰撞在一起。
" 噗!" 寒热之劲沸沸扬扬,同时四溢而出。
怎料水蓝寒气掩盖火红炽热之气,寒霜化为片片瑞雪,急冻一丈方圆的草地。
只见邓陵子手掌被宝剑划开一道浅浅的伤痕,皮肉略为翻开竟呈现金黄色泽,
却不见鲜血激喷出来。
邓陵子一睑惊讶脱口道:" 好小子!想不到你的内力十分浑厚,且至险至寒
天下少见,老夫实在太轻敌了!" 邓陵子立即紧握手掌,匆显红光流转,再缓缓
地摊开,刚才那道伤痕居然消失了。
李色尘更为惊愕,凭著己身不畏一般刀剑的" 寸劲玄功" ,也不敢轻攫这柄
" 诛魔剑" 的刀锋,但这个邓陵子空手接白刀手掌居然不断,且伤痕立刻自愈,
显见其内力犹胜自己一筹,想来已练王" 质化还真" ,确实已臻半仙之流的层次。
李色尘偏不信邪扬声暍道:" 不论你是否修练至脱胎换骨,我就不信在你身上戳
几个大洞之后,尚能' 质化还真不损肉身!" 一道水蓝寒芒剑气在眼前飙射而出,
先是一束亮丽蓝光在邓陵子面前三尺爆开,接著化成一片如网气罩,气罩内寒星
点点,光是压体的惊人尖锐小气旋,就足以令人窒息,更遑论气罩排山倒海的劲
道,若一收缩,保证任何生灵必定粉身碎骨。
邓陵于脸色肃然,双眼却浮显出一股嘉许的意味,当李色尘一剑黥来之际,
他双袖成合拢作揖状,似已预知李色尘的动作变化。
剑气席卷成网,只见邓陵子全身的粗布麻服,先在剑气冲击中,作波纹状的
拂卷飘扬,抖落一阵阵晶化的雪片,瞬间化成水滴,泄去了大都份的剑气。又见
邓陵子本是衣袖合拢作揖态,待李色尘剑气袭至,双掌于刹那间,突然伸出,高
过头顶,就如合掌作劈斩之态。
邓陵子脸露红光,圣洁灿烂,轻吟一声。
李色尘立即感到所处身的空间,变得十分灼热,一股红芒从邓陵于的合聚双
掌中冲天而起,划破寒星点点般丈圆的罩顶剑气,令人当下感觉邓陵子彷若是一
柄天降的艳红神剑,与天齐高,巍然耸立。合拢的双掌,瞬间力劈而下。
一声如撕裂丝绸般的脆响,回荡空间。
李色尘的寒冰气罩网,立告被劈成二半,往两侧拂卷泄开,寒烈气劲所到之
处,树干及绿草有如覆盖一层白霜。
李色尘并不在意寒冰剑芒网罩被破,这已在意料之中,而最凌厉诡谲的一剑,
已飞速刺到了邓陵子的合掌寸许之前,距离其胸膛不过三尺,才是这一剑所取的
要害。" 啪!" 合并的双掌瞬间夹住了银亮剑身。
李色尘诡异一笑,双手握住剑柄,脚尖随即触地弹起,与剑体成为一直线笔
直雄姿,扭腰藉力,有如陀螺打旋,欲绞碎邓陵子的夹剑双掌。邓陵子感受这种
凌厉的干钧力道,脸色微变不敢轻攫" 诛魔剑" 的锐利,刹那问双掌夹剑往空中
一抛,泄去这股力道,顺势逼退李色尘回到原点,自己却也被震退了数步。怎料
李色尘借势凌空一翻再翻,然后疾坠而下,快王只见一道银芒,声势惊人,直冲
邓陵子而去。
银芒转动锐利直切,愈旋愈急,除非能有一柄与" 诛魔剑" 同等犀利的神器
出现,否则当下情况,确有逢神杀神,遇魔斩魔之威力。
邓陵子有自知之明,这柄神剑确会助长李色尘剑法上的威力,自不敢轻攫其
锋,立即腾身往右侧横栘,以免遭殃。
银芒并不追击右闪而去的邓陵子,依然直冲而去,快若闪电,直取静坐中的
瑞飞凤。
邓陵子刻下才发现大上其当。
但他岂是等闲之辈,立刻把缠于腰间的腰带卸下,拂卷而出,黑巾蜿蜒如龙
奔腾,精准地卷住了银芒之尖。
" 蓬!" 劲气四溢,碎布纷飞。
李色尘也感受干钧力道撞击在剑尖上,令其剑势一偏,但磅礴剑势全力一发,
很难停止,丈外一棵大树随之轰然倒地。
邓陵子手中腰巾为双方撞击的力道,震得纷飞飘散,立即掠身想护著瑞飞凤,
其飞掠速度如风驰电掣,却突然问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急坠地面。
但见他满脸尴尬通红,原来是没有了腰巾,使得裤头一松脱落下来,只见那
胯问乌黑雄根晃荡,实在不雅,好在瑞飞凤盘坐尚未回神,要不然如此窘态教她
看见了,岂不羞煞红颜知己。李色尘捧腹笑翻了腰,揶揄道:" 老前辈,听说您
一生省吃俭用,怎么连条烂裤子都不换新?连一件内裤都舍不得买,若让老太婆
看见,岂不糗大了?" 邓陵子慌忙拉起裤头,轻咳一声,掩饰窘态怒声道:" 臭
小子!老夫是看在令师' 哭虚子' 的面子上,才让你连攻三剑而不还击,你若逼
人太甚,老夫就不客气了!" 邓陵子左手紧拉著裤头,望著右后方一棵老椿树的
树枝垂须,恰好可以取来缠腰,立即高举右掌朝李色尘施展一记劈空斩,激出灼
热爆闪的掌劲,才转身欲取树枝垂须,以防李色尘贸然偷袭。然而李色尘确实顽
劣促狭,瞬间若虾弓般暴退闪入树林之中,根本不出剑封架那凌厉掌劲,已不知
去向。
邓陵子额头一蹙,双眼如炬湛然照射密林中飘闪流转树干问的影子,忽然嗤
之以鼻脱口道:" 臭小子!真有亦正亦邪的个性,想玩弄老夫还早得很!" 话虽
如此说,邓陵子亦不敢大意,也顾不得转身去取树枝垂须,立即挪身掠王瑞飞凤
盘坐处,运起护体玄功,有若一团金光网罩,先行把自己连同瑞飞凤安全保护著,
再从网罩窜出无数的如丝气机,往四周灵动扩散,欲寻觅李色尘隐藏的落脚处。
气丝飘游于密林间大约十丈方圆,竞失去了李色尘行踪,采不出他的气息脉动及
体温,连一切大小生物的也似都寂然了。
邓陵子满脸惊愕不解,暗忖莫非李色尘真是心狠若忖,连十丈方圆的一切生
灵都给杀光了?实在臆测不出他在弄什么玄机?邓陵子随即盘坐于瑞飞凤前面,
免得左手老是拉紧裤头腾下出手御敌,将己身心神处于甚深宁静,正打算元神出
窍,寻觅李色尘的去向:假如他是知难而退遁逃离去,其元神也可以飞腾空中帮
助瑞飞凤歼魔。
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是从瑞飞凤盘坐倚背的大树干后方传出来。
这也是有人从地洞突然冒出来的声音。
邓陵子刚冒出头的元神,瞬间又缩了回去,其双耳又抖动了一下——" 嗤!
" 一柄利剑快速刺进树干,发出了有如针刺般极为细小的声音,显示偷袭者内元
浑厚,剑法精湛,而且宝剑异常锐利,并凡非铁。
这声极微的异响,就彷若一根针刺在邓陵子的心头,令他脸色骤变,彷如怒
目金刚咬牙切齿。
他是痛在李色尘居然如此卑劣,不择手段:是痛在李色尘的嗜杀执著,更痛
在红颜知己可能因此殡命。
邓陵子知道玄功防护罩无法防御那柄" 诛魔剑" ,倏地转身而起,以两手攫
住瑞飞凤的双肩,猛然往前一带,她的肉身刚好仆倒钻进了邓陵子的双腿之间。
千钧一发!一点银芒刹那间突出树干,所取的位置,就是瑞飞凤的背都心脏
处。
" 轰隆!" 一声爆响。
李色尘运掌击破树干现身出来,而右手持著宝剑仍然保持著凌厉的直刺雄姿,
也刚好是邓陵子的心脏都位。
邓陵子畏惧神剑不敢用肉掌故技重施,再度拍夹刀锋,立即以双手拉著瑞飞
凤灵魂出窍的肉身,慌忙地拖行地面急速而退,免得李色尘直剌的剑招往下劈斩,
这可会要她的老命。一团约拳头大的红光,飞掠流转树林问,迅速钻进李色尘的
胸中隐藏起来,他知道塞胶的三寸魔身已找来了。
李色尘发出诡异暧昧的笑声,随即收剑,下再追杀,飞跃树梢上,状似悠闲
地敞壁上观。
邓陵子仰望树梢神色一默,不知李色尘为何不乘胜追击,又在搞什么玄机?
放弃了追杀的太好时机。
李色尘于树梢上指著邓陵子胯间嘻哈道:" 前辈的' 老家伙' 出来透气了,
晚辈可记得您刚才的教训' 清净无求利于心' 这下子可要看您是否有这种定力喽!
" 邓陵子闻言老睑通红,确实因一时救人情急,已然忘了裤头松垮于两只足踝上,
低头慌忙用双手欲拉上裤头,才看见瑞飞凤已经回神苏醒过来了。瑞飞凤脸都朝
上,正好看见邓陵子的" 老家伙" 在晃荡,羞窘得双颊飞红不敢吭声,一见邓陵
子刚好低头看著她的窘态,立即老羞成怒地以一记" 流云袖" 挥拍击出,正中其
要害,当然不至于要他的老命。邓陵子的武功再高,于猝不及防之下,痛得双手
捧著下阴哇哇大叫,臀都抖动中竞把裤子崩裂四散,羞得匆忙藏进树林之中。
树梢上的李色尘,以戏谵的口吻对瑞飞凤道:" 老前辈,在下三番二次以卑
劣的手段要刺杀您,却都被邓老前辈轻易地化解,无意间竟试出邓老前辈对您情
深似海,却又不敢表白心意。" 瑞飞凤间言愣了一下,双颊绯红怒声道:" 臭小
子!你连番坏我诛奸除魔之事,又来饶舌胡说……竟敢乘人之危欲毁我肉身,本
仙家若不杀你,就枉称' 瑟仙' !" 话毕,瑞飞凤欲起身怎料力乏又瘫跌地面,
李色尘取笑道:" 您的' 诛魔剑' 被我降服为用,您的' 雷霆古瑟' 又畏惧神器
不敢鸣奏,您刚才与胶魔大战一场元气尽失,如今拿什么跟我斗?" 瑞飞凤盘坐
地面凝神复功,李色尘把剑横于眼前欣赏道:" 邓老前辈忙著去找裤子,而晚辈
趁您调息之间,用这柄神剑来杀您实在太容易了,您可知道晚辈不杀您的原因吗?
" 瑞飞凤冷然道:" 本仙家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再换具肉体。" 李色尘笑吟吟道:
" 晚辈是看在邓老前辈对您一往情深的份上,希望你们成为神仙眷侣,增添武林
一段佳话。" 瑞飞凤脸颊又是一阵绋红,干脆合目养神来个不理下睬。
李色尘从怀中取出塞胶的三寸胶质魔体,本已暗淡的颜色忽然发光映红,关
心问道:" 你的精血透支过度,现在体力恢复了吗?我尚有要事赶往华山,如果
没事就快变身载我一程。" 一团胶质魔体自李色尘的怀里弹出,凌空翻转迎风膨
胀,化成一匹展翼骏马,李色尘从树梢上腾身跨骑而上,望著瑞飞凤揶揄道:"
老前辈!可要珍惜邓掌门对您的深深情意,莫要辜负了他,晚辈可是花丛老手,
绝不会看错!" " 驾!" 李色尘说罢一夹马腹,魔马亢奋嘶鸣振翼,若天马行空
飞速掠去。
瑞飞凤睁开眼睛已不见人马踪影,匆尔轻叹道:" 唉,代代新人辈出,我已
老朽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邓老头曾说过愿意陪我退隐山林……我会习惯吗?
" 瑞飞凤一脸牵挂神色自言自语道:" 泉儿投入' 鬼门' 误入邪道,是我心中唯
一的垩碍……这个姓李的曾帮过泉儿远离' 妖剑' 梅英的纠缠,算是一份人情,
尚有可取之处,但他与魔界挂勾欲罢不能,我得找个机会暗助才行。" 瑞飞凤在
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倒出二颗丹丸吞服,又继续运功恢复体力,不多时,只见其
周身金光复现,逐渐成罩保护肉身。
一道虹光飞速从天穿破密林垂直而降,所经过的枝叶瞬间干枯而亡,虹光七
彩流旋立上。
虹光歙去,一名银发披肩、五髯飘逸、道貌岸然的老者,身穿一袭及地的雪
白长袍,神态十分安详,无声无息地正好落在瑞飞凤面前。
白袍老者抬臂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戳入瑞飞凤凝劲所布成一般刀枪不入的
防护罩,却触动了护罩内如网状般的牵机气网。
瑞飞凤立即睁眼,讶异地凝视来人,但一见是白袍老者之际,其眼神安详且
嘴角逸出一丝笑容道:" 原来是孟师兄仙驾降临!不知有何要事通知……" 语音
未落。
只见白袍老者手中食指略为弯曲,再轻轻一弹竟然激出一个豌豆大的七彩气
珠,迅速地一化为二、二裂为四分击瑞飞凤的四大要穴,令她无法言语更动弹不
得。瑞飞凤双眸睁大,满脸地惊讶错愕,根本不相信眼前最尊敬的孟师兄,会戳
破气网罩,猝然地下手点穴。
她的护体玄功立告瓦解,消失无形。
白袍老者双眼展露一股得意眼神,食指又朝著地面轻划了几笔,只见地上出
现一个龙飞凤舞的字体——华山。
白袍老者一声不作右手搂起瑞飞凤,又高抬左掌凌空一攫,那具" 雷霆古瑟
" 随即被其一股柔劲吸至其腋下,白袍老者单足跺地,刹那问若一片白云冲天十
丈之高,同时挽著人、瑟的重量,竟如一片羽毛在空中轻飘不坠。在西方远处云
层中,忽传来一声清脆清鸣。
惊见一头黑灰色大鹏展翅穿云而出,振翅足有三丈之长,神鹏飞翔转眼问就
到白袍老者足下,载著他们腾空往东而去,如豆点般消失在阳光之中。盏茶时间
过后。
邓陵子钻出树林,已然换得一身半新不旧的整齐衣服,光看他老睑上既天真
又高兴的笑容,就知其十几年来都未曾换过,彷若儿童过新年、换新衣般的快乐。
然而邓陵子看见了地面上" 华山" 两个字时,气得暴跳如雷咒骂道:" 臭小子!
你竟敢绑架飞凤大妹子?以为到了道教总坛' 华山' ,老夫就不敢上山理论,我
非得揪出掌门黄石公问个清楚!" 邓陵子肩头一晃,化为一道白光往东掠去。